桑離一直記得進來前看到了司荼的身影。
避免她在外麵蹲她, 她一個人在外麵的台階上坐了好久,順便考慮接下來的後路。
現在回魔都肯定是不行的。
首先障眼法顯示她身負重傷,加上厭驚樓計劃落空心情不爽, 現在再回去拿他的血,那不是趕著送死嘛, 所以這事急不得。
當務之急是修煉,增進法術,等日後回魔宮也有能力自保。
既然離不了歸墟宮,她也不想繼續做一個小小仙婢, 就隻有一條路——加入伏魔衛。
歸墟宮的規章製度較為明朗。
外殿弟子負責守門和雜事;內殿分醫藥司,鎮守司,賞罰官司還有伏魔宮衛。
當屬自由的便是伏魔衛了。
伏魔衛弟子經常要下山降魔, 每月都有曆練的機會, 運氣好找到個小秘境,分分鐘變強也不是不可能。
對。
她要成為伏魔衛!
桑離拍膝而起,重新折回內殿。
“仙君,我有事想和你說。”
“進。”
桑離推門而入,“仙君, 我想……”話剛到一半,發現位置上空空蕩蕩, 並無寂珩玉的身形。
正疑惑著,耳後響起他熟悉的語調:“這裡。”
桑離恍然,回過頭:“仙君,我能否加入伏魔衛。我想去曆練, 說不準還能找到解蠱的辦法,也省得勞煩您一人為此事操心。”
聽聽這理由多棒,就不信寂珩玉有理由拒絕。
他站在暗處。
桑離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眼望過去,覺得他的眼神黑沉,隱在陰影裡,愈像是一雙深不見底的星旋。
“仙君?”
他一步步走了出來。
寂珩玉不知何時換了身墨色長袍,衣擺勾著不甚明顯的紅色紋路,隨著步伐擺動,係在腰間的玉墜輕微作響。
“你說什麼?”寂珩玉在她麵前站定,雙眸直勾勾,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看。
桑離覺得怪異,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他逼近,目光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我、那個……就是……”桑離剛才還中氣十足,真的要開口,一下子擰巴了起來。
寂珩玉不催促,耐心盯著她,甚至是過於耐心了。
倏然——
他指尖動了動,“等我。”
撂下兩字,折身重返裡殿。
很快又出來,對著桑離溫言細語:“好了,你可以說了。”
桑離:“?”
儘管搞不清狀況,但是她覺得寂珩玉一瞬間正常了很多,她又把剛才說過的那句話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
寂珩玉安靜聽完,“你是不是以為……我這歸墟宮是誰人都能進的。”
“呃。”桑離噎了下,“我沒這麼認為。”
寂珩玉邊朝她靠近,邊說著,“歸墟雖在天外一線,卻是這六界咽喉。你細聽腳下,這裡麵羈押著成千上萬的荒古魔神。能成為伏魔衛的,都是在一次次曆練中脫穎而出,你真以為憑你一句‘我想’,就能承此重任?”
話雖尖銳,卻為事實。
歸墟宮業障重重,每年都有伏魔衛弟子死去,不是死在戰鬥裡,而是死在業障中,就連寂珩玉都是業障纏身,無計可解。
要想成為伏魔衛,要的不是膽識,更不是法術高超,而是意誌,可以抵擋業障侵襲的意誌。
四下十分安靜。
她好像真的聽到一陣又一陣淒厲的嘶吼透過地麵傳達上麵,桑離僵硬著脊背,失落大於懼怕。
她想改變自身命數,想要更努力的變強些容納進這個世界,可是好像……並不是她想的這般容易。
她去不了彆處,成為伏魔衛是她唯一可走的路,如今路斷了,信念也跟著崩塌。
寂珩玉瞧她眉眼低落,“你想成為伏魔衛,不單單是為了所謂的破除纏絲蠱吧?”
就好像看透她似的,眼神中滿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桑離無處遁形,深知瞞不過去,誠實說道:“我想變厲害些,有了足夠的底氣,也不用繼續為厭驚樓做事。”
寂珩玉挑了挑眉,笑意有了一分暖色:“倒是我小瞧你了。”
“你小瞧我也是理所應當的。”她小聲咕噥,“我若有你和厭驚樓這般厲害,我也用下巴看人。”
他輕笑出聲:“你的意思是,本君整日用下巴看你?”
桑離彆開頭沒回答,意思表現得很明顯。
“七日後是內殿擇選日,你若還想加入伏魔衛,便找月竹清要一隻申簽,能否選中,就看你的本事了。”
歸墟宮每年會進行一場內殿擇選。
這一日會篩選掉不合格的內殿弟子,同時會大開宮門,倘若有小雲仙想加入歸墟,便可通過簽子報名參與考核,同時,外殿想要進入內殿任職的,也可以利用申簽進行報名。
在這上重十二宮,屬歸墟的考核最為嚴格。
擇選日長則一月,短則一周,考核內容隨機而出,每名弟子遇到的考核題目都可能不同,難或簡單,全憑運氣。
桑離眼兒亮起,又萌生出希望:“多謝仙君,奴婢先行告退。”她急匆匆跑出去,準備找月竹清要簽子。
目送她遠走的背影,寂無不甘寂寞地鑽了出來,[怎麼,你還真的準備提攜她?]
寂珩玉搖搖頭:“談不上提攜。我隻是想看看,她欲如何與厭驚樓作對。”
寂珩玉與厭驚樓交往不深。
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想要盜取攝天魂珠,被他發現後打碎根骨,丟至羅刹山的時候。
那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想要徹底擺脫控製,並不是一件易事。
寂珩玉撚了撚指尖,注意到藏在龍柱之後的暗影:“出來吧。”
寂尋重新現身:“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