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全身汗毛倒立,懼怯中還伴著濃鬱的惡心感。
“他修了不屬於此世的道法,走火入魔,馬上要遭反噬了。”寂珩玉平靜地拉著桑離躲開。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就見天明子的身上炸開幾個洞。
爆出來的不是血,而是濃漿似的黃色液體,同時還散發出陣陣惡臭。
[寂無,快點。]
最好是在自滅前讓陸青和殺了他,這樣功勞才能歸給陸青和。
寂珩玉的催促讓寂無愈發不耐。
他纏緊陸青和靈脈,掌心化雷,迎頭衝騰,一擊穿破他腹部。
天明子淒厲大吼,反手咬住邪祟咽喉,寂無趁機脫身。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在場眾人都不敢動彈了。
無數青藍的血液猶如泉湧般從邪祟的喉口噴湧而出,混著來自天明子身上的濃稠物,腥氣與惡臭由邪風帶至無極宗每一處。
轟隆——!
天譴雷罰當頭澆落。
共計八道天雷全劈在了天明子和邪祟身上。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無極宗所做的這些暗昧之事可不是一個天明子就能消減掉的。
天雷共計八十八道,淩亂無章砸落於無極宗每個角落。
寂珩玉仰頭,頭頂壓著厚重一層雷雲,天雷如柱,每落一道,山脈都跟著裂開深深一道難滅的口子。
這雷罰罰的不僅僅是人,還有整座山。
原本沉積在底下的靈脈斷裂,靈力周遊四散,起碼要過一千年,靈脈才可修複如初,這一千年裡,這座山都不再適於修煉了。
“我們走吧。”
趁事態沒有更糟糕前,寂珩玉想快點帶桑離離開。
望著躺在廢墟裡的邪祟屍體,桑離猶豫了。
寂珩玉一眼洞察,道:“他的屍體很快就會消散,帶不走,不過……”
寂珩玉抿了抿唇,沒有說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說完這話,桑離就見他眨眼閃現到了屍體麵前。
正愣怔著,未注意到從頭頂滾落的紫雷。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箭矢從上方劃過,破開雷閃,將之一分為二,劈裡啪啦地把地麵炸開兩道細而深的豁口。
腳邊閃爍著星火,塵土烤焦的味道讓她遲遲沒有回神。
桑離順著目光看過去,厭驚樓還維持著拉弓射箭的姿勢,雙眸沉沉,神色間的暗色明顯。
“好了。”
剛才那一切發生得太快,寂珩玉對此一無所知。
再次回到桑離身邊,他手上多了一塊拚湊起來的完整玉佩,那是陸青和和林湘兒的定情之物。
寂珩玉將之交給桑離:“找個地方埋了吧。”
桑離握著玉佩,點點頭,沒再看身後的厭驚樓,跟著他離開了無極宗。
其實不用回頭也知道,厭驚樓一直跟著她。
桑離權當沒看見,寂珩玉覺察也沒有在意,她專門來到陸青和和林湘兒初次相遇的那片桃林,把玉佩埋在了兩人定情的那棵桃樹之下。
現在還不是桃花盛開的時候。
等來年春日,相信桃花灼灼,開滿山頭,安睡在這裡的情人定能看見。
說來也是巧。
桑離剛走出桃林,天便蒙陰,滂沱大雨急鎖桃山。
雨霧之中,長影靜立。
二人所隔雨幕,相對而立,即便雨霧重重,桑離依舊能感覺到他逼人又執意的注視。
寂珩玉顯然也發現了厭驚樓,神色不似先前,平靜中蘊著一絲尚難覺察的殺意。
桑離糾結來糾結去,最終下定決心。
“君上,我能和他單獨聊聊嗎?”
寂珩玉刻意為兩人隔開了大雨。
身不染塵,所有風雨都繞他而行,即便如此,他那過長的睫羽依舊凝了一層輕薄的寒霜,襯顯著神色黯黯。
在這樣的視線之下,桑離莫名心虛一分,深刻承諾:“最多一刻鐘,說完我們就一起回歸墟。”
她用了我們,說的還是“回”。
寂珩玉眉睫舒展,輕一頷首:“我在這裡等你。”
桑離仰頭朝他露出一個笑,離開他的術法之內,背影漸漸融入雨簾。
幾乎是轉瞬間,冰冷取代他所有的神色。
寂珩玉攤開掌心,冰藍劍刃持於指尖,散發出的寒芒一如他眉中情愫。
他把劍藏於身後,同時凝聚出一個小小的蝴蝶,穿越風雨飛到了兩人所去的方向。
寂珩玉握著劍,亦步亦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