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道:“那下回再有公主府的帖子,怎麼辦?”
嵇堰眉心淺蹙。
若是長公主真的針對戚氏,那這筵席有可能就是鴻門宴。
但對方是長公主,嵇堰再怎麼得聖寵,卻也不能不敬,直接拒絕了也不好。
“下回若有帖子,去了之後,千萬彆落了單。”嵇堰提醒。
他的話,讓瀅雪想起自己在郡王府吃過的虧,神色黯淡了下去。
嵇堰見她沉默不語,繼而道:“公主府的帖子,我倒是拒過。”
瀅雪抬頭看他,他又道:“我不喜那等吃喝玩樂的筵席,便以公務繁忙給拒了。”
“若是之後再有公主府的筵席,我便陪你去一趟。”
“郎主不是不喜嗎?”她訝異道。
“若是榮華長公主真的有針對你之意,我應能察覺出來,再調查一二,也好讓你應對之策。”
瀅雪聞言,頓時笑了:“郎主這是在護起妾身?”
嵇堰睨了她一眼,儼然似在講她說的是廢話。
瀅雪抿著唇笑。
嵇堰的態度改變了,證明她走的這條路沒錯。
片刻後,嵇堰忽然道:“那青源縣主針對你,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因她的婢女被郡王爺杖斃了。”
瀅雪一愣。
她原先一直想忘卻這件事,雖然知道郡王府杖斃了不少下人,卻沒有探究過都有誰。
她疑惑地看向嵇堰:“郎主查過?”
嵇堰點了頭:“我來洛陽時已能下地,就親自調查過,後來洛陽的使節來接,也沒法細查,便托人去查了。但許是郡王府捂得緊,並沒有什麼進展。”
嵇堰:“那婢女是青源縣主的貼身婢女,自小用度卻比府中婢女都好,不像是會被銀子收買的,指使她的,很有可能是府中的人。”
瀅雪沉默想了許久,也不敢隨意揣測是誰指使的,而且現在也查不到安州去。
最終要的,是要先回去。
思及此,她問:“回安州的事可定下了?”
嵇堰搖頭:“等過些時候,我去聖人那處提一提。”
不知想到什麼,話頭一轉:“提這事前,明日你隨我去頤年院請安。”
瀅雪神色凝了凝:“郎主可有與婆母說了我們的事?”
嵇堰“嗯”了一聲,道:“母親許不想與你多說,你也不需時常去頤年院,有些隔閡消不了,那便不用特意去消,誰也不要為難誰。”
他讓母親改變對戚氏的態度,是為難母親。
讓戚氏儘心侍奉一個不想見到她的婆母,也是為難戚氏。
她們二人,最好便是少些見麵。
瀅雪好奇的問道:“妾身不到跟前孝敬婆母,郎主也不在意?”
“母親不想見你,你也不必趕著上去受委屈,且那是我的母親,我自己孝敬便夠,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嵇堰的話,讓瀅雪驚訝不已。
這大多數的男子,總是把那句孝大於天的話掛在嘴邊來約束自己,更約束著自己的妻子。
她倒是沒想嵇堰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孝順卻不愚孝。
她忽然好奇,嵇老夫人那般耳根子軟的,怎會教出像嵇堰這樣出色兒子來。
*
回到府中,天色已經暗了。
瀅雪見嵇堰在府中,便去與他一同吃了晚膳。
回了屋後,瀅雪忽然想起昨日嵇堰同意的事,便吩咐了蘿茵,讓她明早去藥鋪尋趙秉他們。
讓趙秉再安排一人回嵇府。
同時也讓洛管事收拾屋子,好把青芷院的嫁妝都抬到鶴院來。
許是這幾日都休息得不好,等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去沐浴回來後,一沾床就睡著了。
翌日一早,正梳妝時,嵇堰已經到了屋外。
瀅雪讓人把他請進屋中先坐著。
時隔兩日再入這西廂的屋子,屋中擺設半點未變,駕輕就熟的在長榻的位置坐了下來。
雙手放在腿上,轉頭朝著裡間瞧去。
婢女正在給戚氏那團雲髻簪花,打扮得倒是精細。
隨即又想起自己的妹妹,再過兩日就十四了,也不知怎麼打扮。
他忽然就開了口:“等阿沅十四歲生辰,你讓你的婢女給她打扮打扮。”
瀅雪轉頭看向嵇堰:“妾身倒是沒什麼問題,可小姑子會願意嗎?”
畢竟嵇老夫人都不怎麼想見到她。
嵇堰道:“我去問問。”
瀅雪見他這般關心妹妹,忽然打趣道:“郎主對小姑子比妾身還上心。”
嵇堰抬眸看向她。
倒是一天天越發不怕他了,嘴上喊的是郎主,謙稱妾身,可她卻也敢在不高興的時候換了稱呼。
“你想讓我怎麼上心?”他隨意順著她的話問道。
發髻已經捯飭好了,瀅雪忽然間想起什麼,拿起螺子黛起了身,然後朝外間走了出去。
走到嵇堰的跟前,把螺子黛遞給了他:“郎主給妾身描眉吧?”
嵇堰看了眼手中的小玩意,又看向笑吟吟的戚氏,沉默了片刻,開了口:“你確定?”
瀅雪點頭。
隨即在長榻下的腳踏上坐下,手搭在長榻上,仰著精致的小臉,望著坐在咫尺的嵇堰。
嵇堰低著頭,往下望去。
隻見那女子抿了胭脂的唇彎彎的,杏眸中更似有瀲灩春光,就這麼仰著頭落入了他的黑眸之中。
這女子,好似無時無刻不在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