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雪被嵇堰的話震得呆滯了好半晌才回神。
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了徐沉穩健的心跳, 腰間結實有力的手臂,臀下繃緊的大腿,以及越發滾燙的熱意, 氛圍也越發的奇怪了。
好在, 在敲門聲傳來的時候,打斷了這越發旖旎氛圍。
外頭傳來洛管事的聲音:“郎主, 吃食好了。”
瀅雪忙推開了他的手臂站了起來, 低眸斂衽。
嵇堰抬手,邊望著整理衣襟的瀅雪,邊用拇指指腹抹了抹濕潤的嘴唇。
瀅雪恰好抬眼瞧到了他那帶著欲色的動作,惱得瞪了他一眼。
見她已經整理好了,嵇堰才朝著外頭道了聲“進來”。
洛管事推開房門。
不一會,兩個婢女把吃食端了進來。
院子中多了女使,嵇堰倒是不太習慣, 攏了攏略微鬆散的衣襟。
瀅雪再望過去,見他一副正經模樣,腹誹他是假正經。
吃食有湯有飯, 瀅雪不久才吃過,也不餓, 便在一旁看著他吃。
嵇堰這幾日趕路,又在雪山中待了那麼多日,都是吃乾巴巴的饢餅和肉乾, 也吃不上一口熱的,聞到食物香氣, 也餓了。
嵇堰吃得很快,卻又不粗魯。
不過一會,嵇堰便吃好了, 看向一直往房門處望去的瀅雪。
她身在屋中,心早就跑到她父親那裡去了。
嵇堰:“走吧,去看看你父親。”
瀅雪因他的話,雙眸瞬間亮了起來。
嵇堰唇角微揚,在洛管事看過來的時候,嘴角又壓了下去,又成了那個威嚴的郎主。
嵇堰穿上了外衫,披上了大氅,拿了把傘與她一同出了屋子。
撐著傘,與她一塊走出了鶴院。
瀅雪在院外停了停,往頤年院望去,再抬眼看了眼嵇堰:“你母親那邊,怎麼說?”
嵇堰換了手撐傘,摟住了她的肩膀,轉了方向,往外院走去:“母親隻會當作不知,不見,你也彆提。”
做人丈夫,嵇堰不會為了讓母親開心,而讓妻子受委屈。
做人兒子,嵇堰也不會為了妻子順心,而讓母親退步。
嵇堰左右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這做發,竟有幾分和稀泥的味。
搖了搖頭,把這胡思亂想屏開,與她走過庭院長巷。
到了長柏院,走上了回廊,嵇堰收了傘,小廝也走了過來,道:“親家老爺正在廳中等著大娘子和郎主。”
夫妻二人相視了一眼,走過回廊,朝院子正廳走去。
小廝推開了正廳的門,戚銘鴻抬眼往門口望去,看到自己閨女時,臉上一喜。但下一息看到閨女身旁的嵇堰時,神色又沉了下來。
父親與二叔雖已然梳洗整潔,但都瘦了一大圈,眼下烏青,臉色憔悴。
瀅雪見到父親的神色變了,從外走進廳中,竟生出了幾分心虛來。
她走了進來,低聲喚了聲:“爹爹。”
嵇堰與她並肩進來的,自是聽到了她這頗為心虛的聲音,低垂視線瞅了她一眼,她的神色中還帶著幾分緊張。
又抬頭看向戚銘鴻,看向自己女兒的時候,心疼又柔軟,再看向他的時候,矛盾又戒備。
他們分明是夫妻,瞧著戚銘鴻戒備的神色,還有瀅雪這心虛且小心翼翼的模樣,都讓嵇堰有一瞬的恍惚。
覺得自己好似是與黃花大閨女幽會,被姑娘他父親發現了的荒唐既視感。
戚銘鴻久久不語,站在一旁的戚二叔手肘頂了頂他大哥的手臂。
戚銘鴻回了神,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閨女溫和笑了笑,然後看向嵇堰的時候,笑意斂去,已是一本正經。他道:“在落英山多得嵇大人相救,無以為報。”
說著便朝著嵇堰拱手準備一拜,身邊的戚二叔雖然不知大哥做什麼,也跟著作揖一拜。
就在戚銘鴻拜下的那一瞬間,肩膀被人實實地按住,止住了他下拜的姿勢。
……
瀅雪也被父親的動作給驚到了。
嶽父給女婿行大禮,怎麼看都於理不合。
還是說,父親壓根就沒有把嵇堰當做女婿?
“嶽父此舉不妥,折煞女婿了。”嵇堰用暗勁按著要躬身的‘嶽父’,能清晰的感覺到。
“救命之恩沒有親眷之分,更沒有不妥或是折煞一說,嵇大人莫要客氣。”
說著,也沒有要直起身的意思。
瀅雪看了眼僵持著的兩人,隻覺得氛圍僵硬得有些讓人心驚膽顫。
她與一臉懵的二叔相視了一眼,再看向嵇堰。
嵇堰唇角淺抿,按著父親的肩膀也是一動不動的。
瀅雪隻能表明態度,上前扶住了父親另一邊的手臂,溫聲勸道:“爹爹,你彆為難夫君了,哪裡有做女婿給嶽父拜禮?爹爹,你這一路受苦了,趕緊坐下來歇一歇。”
戚銘鴻忽略了前半段話,隻聽進去了後麵的那兩句話。
而掛名的女婿與親閨女有天大的不同,他顯然很受用閨女心疼自己的話,沒有再堅持行禮。
他直起了身子,輕拍了拍閨女的手背,臉色溫藹:“爹爹歇了一會,沒那麼累了。”
嵇堰自與戚瀅雪定下婚約後,倒是在簽訂和離書的時候見過戚銘鴻一次。
那次,隻有戚銘鴻拿著按有手印的和離書前來讓他也畫押,那時也是朝他行了三禮,求他好生待自己的閨女。
那會嵇堰並無做夫妻的想法,拜了也就拜了。可這會,他覺著他這便宜嶽父,是衝著折他陽壽的目的才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