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邑的屋中。
胡邑朝著嵇堰道:“二哥, 不出你所料,我等一出洛陽城,便被人給盯上了。我們隨意到了一處, 假意取了東西,那些人就按捺不住冒頭了”
胡邑是嵇堰心腹,他出城才會讓公主府的眼線信服是去證物, 方能引蛇出洞。
沈衛在旁道:“那些人的身手,確實與先前暗殺家主的是同一批人。”
先前去營救戚銘鴻的人, 都是禁衛軍在冊的,嵇堰這回沒有讓他們去,而是讓與殺手交過手的沈衛一同前去,與之交手, 看是不是同一批人。
戚銘鴻問:“你們是怎麼逃脫的?”
胡邑和沈衛都看向了嵇堰。
嵇堰負手在腰後, 解釋道:“先前聖人宣我進宮,我便把嶽父交給我的賬冊呈給了聖人,聖人命了十影衛隨著胡邑出行,同時也同意讓我調遣暗哨。”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那日,入了夜才出宮的緣故。
二十板子後, 嵇堰就交了賬冊, 君王震怒。
等君王平靜後,君臣二人在殿中議事許久, 在商議派什麼人去查證賬冊上的賬目真假。
但前提是,要先轉移這些人的注意, 給他們一種錯覺——賬冊還沒呈上去的錯覺。
嵇堰還把那些殺手像是圈養的死士言明了。
聖人聽聞“死士”一詞, 神色從所未有的冷凝。
嵇堰趁著這個時候提出請求,請求聖人讓他調遣暗哨。再請求安排暗衛護送再加以試探是否是死士。
聖人本就信賴嵇堰,又忽然與圈養死士有關, 自是同意了。
而昨日進宮,聖人讓他調查貪墨案的同時,也調查失蹤案,查看是否有牽連。
聖人的決定,顯然是多了疑心。
失蹤案擺在明麵上的證據雖都指向了突厥所為,但自古君王多疑,哪怕是如今這位時而賢明,時而糊塗的聖人,也在聽到“死士”二字時,不免也多疑了起來。
他擔憂,擔憂有人想要造反,所以才會應下嵇堰所求,以確保他能竭儘全力調查。
戚銘鴻驚訝了一瞬。
他把賬冊給嵇堰還沒一個晚上,他就帶著賬冊進宮,交給了皇帝。他實在沒想到嵇堰能這麼果決。
不僅果決,還思緒敏捷。
挨板子的同時,竟還安排好應對的計策。
戚銘鴻驚歎見,胡邑卻是心有餘悸道:“我們在進城後就,一部分影衛就回宮去複命了,留下幾人護送我們二人回府,而就這一小段距離,也冒出好些殺手攔截。”
沈衛道:“聖人身邊的影衛身手了得,屬下二人幸得他們救了幾回,才能活著回洛陽。”
屢屢驚險,讓人劫後驚悸。
嵇堰:“你們身心疲憊,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仔細想想細節,晚些時候再我事無巨細的說一遍。”
二人應了聲。
嵇堰看向嶽父,道:“一會宮中就會來人傳我進宮,我便先回去準備了。”
戚銘鴻頷首。
嵇堰從屋中出來,看到候在外頭的瀅雪,微一愣,問:“你怎麼來了?”
瀅雪在嵇堰開房門之際,趁機瞧入屋內,也就看見了屋中有誰。
胡邑外,還有沈衛與父親。
她收回了視線,低聲說:“胡亭長好歹喚我一聲嫂子,又是因為父親的事而受傷,我自是要來瞧一瞧的。”
嵇堰微微偏了偏身,說:“那便進來瞧一眼吧。”
瀅雪走過門檻,進了屋中,朝著父親喚了一聲“爹爹”,然後目光在沈衛和胡邑的身上相繼掃了一眼,問候道:“沈衛,胡亭長,二位可還安好?”
沈衛拱手道:“勞姑……”頓了頓,改了口:“主母掛心,屬下無礙。”
胡邑有幾分受寵若驚,他以為這嫂子是不喜他的。畢竟一開始,他的態度甚是不善。不成想嫂子竟還特意來看望他。
驚訝了片刻,胡邑也開口道:“我也無礙,讓嫂子掛心了。”
瀅雪淡淡一笑:“無事便好,我已經讓人準備一些補血且對傷口恢複好的補藥,已經讓人送過來了。若是還要用到什麼藥材,直接與洛管事提,便是庫房裡沒有的,我那也有一些。”
嵇堰瞧向她,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出於客氣而這麼說的。
畢竟這處都是男子,也不大方便,瀅雪待了一小會,就隨著嵇堰一塊回去了。
回去時,嵇堰與她說:“阿娘哪裡我已經說通了,你無論與她允諾了什麼事,都暫時不用擔心。”
瀅雪轉頭,抬眼看向他。
嵇堰也望向她,眉眼深邃:“若是能讓你安心,便繼續安排你的第二對策。”
瀅雪驚訝,他怎看出來的?
但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以他的敏銳,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她有彆的想法?
讓她更驚訝的,是他察覺了,卻沒有加以阻礙。
她的心怦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