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我不知道啊。”Ever半天才找回身體的控製權,慌忙站了起來,無措又恐慌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張臉,迫切的希望得到一個相信的回應,“是不是有人竊取了我的IP地址,或者......什麼。”
越說聲音越輕,最後徹底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因為整句話說完,就連一向頭腦簡單的Ware也默默跟他拉開了距離。
技術人員站起身,用英語解釋道:“不會有錯,我們甚至找到了郵件發出時你所在位置的監控,監控照到了你的手機鏡頭,我們對畫麵進行了高清處理。”
說罷,技術人員把電腦轉了過來,一張放大的圖擺在眾人眼前。
Ever的手機界麵上,顯示正在發送一封名為<想奪冠務必要看>的郵件。
“我操你媽!我操你媽張佑!”茂義一腳踹過去,正中Ever胯上,Ever雙腿一歪,直接被蹬飛了出去,“噗通”摔在地上。
手機從他兜裡跌出來,彈了三彈,屏幕碎了。
“張佑你個叛徒!你個畜生!”茂義吼著吼著居然哭了出來,他還要上去踹,被澤川一把抱住。
抱住茂義的同時,澤川還看了一眼盛緒,因為在他眼中,盛緒要比茂義更加脾氣暴躁,行事衝動。
而此刻,盛緒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隻是冷眼看著這出鬨劇。
澤川這才反應過來,盛緒可能早就知道真相了,不止盛緒,還有隊長。
他們已經過了最難受憤怒的那段時間。
Ware看著這個和自己同屋兩年多的隊友,好朋友,心像被泡在了冰塊裡,身子控製不住的打顫。
“為什麼?”
為什麼眼前這個人變得陌生,為什麼人心總要變。
“Ware你信我,我真的沒——”
嗡嗡嗡!
手機在大理石地麵震顫挪動,打斷了Ever的辯駁,破碎的屏幕亮了起來,上麵顯示Uber司機的來電。
幾聲鈴響後,司機掛斷電話,發來一條消息——
【我已到酒店門口,準備前往大都會博物館,你們什麼時候到?】
Ever看清了這條消息。
大都會博物館。
“我真的...我......”
Ever想起了方才閒適歡愉的午餐,他們談起虞文知的字,虞文知還陪著他們笑作一團。
多麼令人安心的氣氛,不過是一場假象。
Ever爬起來,抬眼望向虞文知。
他這才發現,一進屋,虞文知就選了最靠近徐銳和鄒凱的椅子,現在虞文知靠在那把椅子上,平靜如水,毫無波動。
虞文知早就知道。
那午餐算什麼呢?
看到他努力融入愉快的氛圍,看到他積極的想下午去哪兒玩的點子,虞文知該是在心裡嘲諷吧。
Ever突然不想解釋了。
他笑了起來,笑的蒼涼,他拍拍身上沾的土,梗著脖子,目光裡含著化不開的怨念。
“為什麼?你們不知道為什麼嗎!”Ever突然大聲咆哮起來,木已成舟,他反倒不害怕了,而壓抑了半年之久的情緒,如洶湧浪□□薄而出,“我給茶隊賣命兩年,奪不了冠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憑什麼你們要用盛緒換了我?”
“還有虞文知,虞隊長!”Ever麵部充血,眼球都漲了起來,他用手指著虞文知,咬牙切齒,“盛緒剛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討厭他,他個性就是招人厭惡,為什麼你對他那麼好!為什麼偏偏你對他好!”
“他打的我進醫院,你非但不罵他,反倒來警告我,你當我不知道,晏汀予他們通通都是你幫盛緒請的,就為了他能名正言順加入訓練!”
“你對他可真好啊,他有脾氣就可以隨便發,不讓他上場就能當場甩臉子,他那叫真性情,那我呢?我不過是藏了個鼠標你就覺得我用心險惡了!”
Ever的咆哮讓其他人都安靜下來,虞文知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逐漸瘋癲的Ever,像是在看一個於己無關的小醜。
Ever最受不了虞文知這漠然的眼神,仿佛已經不把他當做茶隊的一員了。
“虞文知你真偏心啊,我可真恨你啊,你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根本沒有一點真心!”
“張佑你住嘴!”澤川怒不可遏地打斷他。
虞文知擺了擺手,終於站起身來,朝Ever走了過去。
他皮膚蒼白的如精美的雕塑,眼中映著窗外的雪影,一團火在皚皚白雪中燃燒著,那是旁人從未見過的模樣。
虞文知揪住Ever的領子,Ever就像個沒有支點的圓規,被虞文知扯得七扭八歪地踉蹌著。
“兩年前的五月十七號,Snow出走,你加入TEA,網上拿你跟崔京聖比,你說你壓力大,於是線上線下我絕口不提崔京聖。”
“磨合不足,世界賽失利,那年轉會期大長假,我留在基地跟你雙排,一天沒回家。”
“一年半以前,Snow想回茶隊,故意挑你PK,連贏了你三把,後來他拿著戰績找我,我相信你有潛力,最終婉拒了他。”
“張佑,我為盛緒做的,也都為你做過,作為TEA的隊長,我問心無愧,不知道作為TEA前AD,你心裡有沒有愧。”
之所以說了這麼多,是因為虞文知不想愚鈍蠢笨之人將他的付出當做理所應當。
但哪怕是這樣的話,他語氣依舊平淡且克製,說完,他鬆開Ever,將手揣起來,目光中最後一絲怒火也無:“不管有沒有愧,你都可以滾了。”
這樣嚴重的詞,虞文知從未對人說過。
Ever麻木不仁的心終於被刺破一個豁口,兩年前的種種走馬燈一樣浮在眼前,虞文知的批評,鼓勵,調笑縱容清晰可見,然後裂痕變得越來越大,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Ever下唇抽抖,臉漲紅到極致,眼淚終於滾了下來。
他聲音抖得厲害,聽起來甚至有些滑稽,可在這樣的情景下,沒有人笑得出來。
“你為什麼不能一直對我好?那你為什麼不能一直對我好!”
沒有回答。
盛緒眼神像混了墨,越發沉了下去。
他永遠不可能告訴Ever,虞文知也曾為此痛心,失神流淚。
他陰暗的想,就讓那顆真心隻有他能接住,然後不動聲色地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