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前年, 在之前也發生過幾次意外。
可以說那裡是最凶險的地方,誰也沒法保證下去的礦工還有沒有可能再回來,所以好些人寧願選擇去挖渠也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下礦。
容正誌之所以會來找朱婆子。
也是因為朱婆子的二女婿在礦上乾活。
不過她女婿從不下礦, 隻是在地麵上做一些記錄和分配的工種,原先陪著媳婦回娘家時, 醉酒跟其他人吐過苦楚,說是自己的工作不好乾,礦上常年招不到工人, 他這個記分員還擔了動員人的活。
要是其他活, 他怕是欣喜若狂, 給人家介紹工作這麼好的事, 肯定能白得不少人情。
可礦工不行。
朱婆子的二女婿根本不敢給人介紹。
要是不出事還好, 一旦出事他從哪裡給人家裡賠命?
就連朱婆子這麼顯擺的人,也從來沒跟人提起這個事。
就是知道太過危險,一旦發生意外那就是一條命, 這個責任朱婆子也擔不起,這麼多年也不是沒人找過她, 但她都拒絕了。
也是不想擔起這份責任。
“昨天容正誌找來,我最開始是不想答應的。”朱婆子歎了一聲氣,“他就說了一句話, 弄得我心就軟了, 今天上午就讓建民帶著他去礦上,還是羅旺幫著送過去的。”
“什麼話?”
朱婆子輕聲, “他說‘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紅山大隊有他的家。
家裡老老小小加在一塊能有十幾號人, 可沒一個人打心底關心他、在意他,弄得現在連家都沒了,隻能選擇躲到礦下去。
“劉翠鳳這次這麼生氣, 其實也是因為先前容正誌挖渠的工錢沒交給她,帶著一塊躲下了礦,想想這樣也好,容正誌但凡能忍得住,以後容家可就少了一個‘老黃牛’咯。”
還真被朱婆子給猜中了。
“鬨夠了沒有?一個一個都不消停,劉翠鳳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在胡攪蠻纏就給我滾出紅山大隊,我倒要看看誰敢把你再放進來!”羅建林一聲怒吼。
他這一生氣,院子中正糾纏著的兩人立馬鬆開。
羅旺先不說了。
劉翠鳳是真的挺怕大隊長的。
他真的是那種說到就做到的人,以前有人鬨事,更是直接扣完了對方一年的工分,即使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都無動於衷。
也是那次之後,誰都知道真要把大隊長氣急了,誰都沒好果子吃。
可劉翠鳳到底還是不甘心啊。
就跟朱婆子猜的那樣,之所以會氣成這樣除了容正誌不聽家中的安排之外,甚至連挖渠的工錢也沒交給家中。
這還是頭一回。
憤怒的同時其實心中也有些慌。
萬一容正誌真的不聽話,那他們一大家子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沒有這個老黃牛在,誰來養著他們?
劉翠鳳是真的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子。
但也不得不承認所有的兒女當中隻有他最能依靠,至於其他的兒女,不從她身上拿東西都是好事,更彆想讓他們來孝順她。
這也是劉翠鳳想要馬上見到容正誌的原因。
她一定不能讓容正誌逃脫自己的掌控。
婚必須結、錢也必須給。
然而大隊長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吼著他們:“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
羅旺倒是沒有劉翠鳳那麼慌亂。
擺明著他和劉翠鳳打起來,勝利的那一方肯定是自己。
明明大隊長可以早點出聲製止,可偏偏就在劉翠玲受了不少罪之後才出聲,顯然也是受不了這個婆娘了,“你搞清楚容正誌已經成年,他不是一個事事都要以你為主的小孩子,他都說了不結婚,你就算強逼著他他也不會娶。”
“我是他媽!他就該聽我的!”劉翠鳳梗著脖子大喊著。
羅建林聽到這話,跟著皺起了眉頭:“其他的事我不管,結婚的事不是你說能做主就能做主的,他這個要是不同意這門婚事就不能成。”
容正誌願意給家中當老黃牛使用那是他的事。
但是強娶強嫁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在紅山大隊,他跟著說道:“容正誌昨天晚上來了我這裡一趟,他明確表示這門婚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過,如果你們一定要辦,可以,你們辦喜事的當天,我就會去公社將你們一大家子全部趕出紅山大隊。”
沒心思跟跟這個婆娘多說。
直接讓自己兒子將人給趕出去。
反正這件事他不會再參與了,劉翠鳳要真是不聽,那他也絕對能做到自己說出來的事。
強娶強嫁這種事,不僅僅是危害女同誌,同樣也不能強迫男同誌。
現在可是婚姻自由的年代,絕對不能出現強迫的事情發生。
就這樣,劉翠鳳被趕出了門。
她還想說些什麼事,站在外麵瞅熱鬨的人就紛紛開口。
有奚落有好奇,還有落井下石的話。
聽的她時煩躁不已,推開他們就回了自家屋。
她剛剛進門,容正貴就湊了過來:“媽,怎麼樣?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得去礦上把人給接回來?彆的不說,他乾活的錢你一定得拿到手上。”
“接個屁!”劉翠鳳氣得要死。
這要是換個其他地方她真的可以找過去。
但唯獨礦上不行。
如果沒有人幫著帶路,怕是連大門都進不去。
因為那片地方很危險,以前不是沒有私自闖入進去的人出過事故,所以早就將那一片地方圍了起來,沒有人帶路根本進不去。
羅旺不願意帶路,朱婆子冷嘲熱諷。
弄的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人見不到、錢也拿不到,氣的她一肚子的火沒處發。
原先容正誌也不是沒說過他不結婚,但這個事可不是他想就想、不想就不想,容不得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