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倒也不是突然提起。
她挺懷疑林知野這個時候回來, 就是因為容陽的緣故。
難免的想問一問。
可看著麵前的兩人,大隊長不由偏了偏頭,耳朵都豎起來了, 羅支書這位老爺子更是直接湊過來, 那雙飽經風霜的眸子透露著八卦的光芒。
就像是她再多說一句,這兩人就要開始浮想聯翩了。
容曉曉可不想自己成為八卦的中心點,“前段時間正好在湯城遇到他,挺巧的呢。”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羅建林點了點頭, “他是申請過, 這不, 前天先回來。”
這下,心裡就沒什麼好奇的苗頭了。
肯定是兩人在湯城遇到過,容知青才想著來打聽打聽吧。
他跟著道:“林知青挺忙呢,前天回來又去了鎮上, 我這個大隊長都沒他忙。”
羅支書接著話, “這年輕人神秘兮兮的,不過有一點還好, 最少不惹事, 不像那個……”
算了,他實在是不想提這個名字。
一提起來就覺得晦氣。
然而。
他嘴裡不惹事的林知青,早在不知不覺中就織了一個大網, 如今就等著大魚上鉤。
“這算什麼?算不算峰回路轉?”馮莆樂嗬著。
看著安插的一個又一個點, 鉤子上的肉塊足夠大, 完全能將藏在深地中的大魚釣出來。
林知野靠在椅子上,眼睛要眯不眯,帶著些困意道:“我都快兩天沒睡了,你就不能安靜點讓我歇歇?”
“歇什麼歇, 把這事搞定,你以後想怎麼歇就怎麼歇。”馮莆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也是多虧你幫了一把,不然容陽不會這麼配合我們,誰能想到,他這邊會有寶藏的線索。”
這件事真的很順利。
順利到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本以為會卡個好幾年的案子,卻因為容陽的突然出現,徹底有了轉機。
容陽也不是直接就說了他知道的詳情。
而是在知道自己最在意的孩子已經及時被救治,手術也十分成功,如今正待在湯城的醫院治療,等過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出院,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平安長大。
當知道這個消息後,容陽一個反應是跪在地上狂哭。
他嘴裡一直在念叨著福報福報。
整個人是又哭又笑,那時候還擔心是不是受打擊導致人變得癔症,結果這人便直接坦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並不是和外麵人所知道的那樣。
容陽其實是知道當時殺害妮家地主的人是誰,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那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
除此之外他甚至知道寶藏有可能埋在什麼地方。
容陽在說這些事時,是帶著特彆愧疚的情緒。
他覺得是自己的視而不見,讓一個人人都誇讚的大善人死於非命,他沉冤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站出來為他主持公道,幾十年過去一直到現在真相都沒有公布到世人麵前。
就是死都沒法瞑目。
所以老天爺才會懲罰他,讓他一輩子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帶著他在意的孩子也因此受了大罪。
這次回來他是抱著贖罪的念頭。
沒成想才剛剛到了紅山大隊,就被妮家地主的孫女救了下來,告知所有人妮家地主被殺的消息後,緊跟著就知道了小源手術成功的消息。
這一下他更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隻有將他年少時期知道的那些事公布出來,才會給他帶來福報!才會擺脫原先苦難的日子。
所以容陽便毫不猶豫的將他知情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誰殺的妮家地主以及偶然間聽到關於寶藏的下落。
這些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在一條死胡同裡突然給他們撞出了一條路。
連著兩天緊急布置,現在隻等大魚上鉤。
馮莆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笑,“誰又能想到,那些人辛苦找了那麼多年的寶藏,根本沒藏在後山,而是在……哎喲,你打我乾嘛?”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本子拍在了後腦勺。
林知野被他煩的沒了睡意,沒好氣的道:“囉裡囉嗦的。”
馮莆一邊揉著後腦勺一邊道:“我這是在幸災樂禍,你又不是不知道,後山調查員那邊來的消息,其實後山內部早就被人挖了不少,隻不過根本沒挖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費了這麼長時間又費了那麼大的勁,結果全都是白費功夫,光想想就樂嗬。”
是真的特彆解氣。
這件案子調查的越深,這心裡就一直被堵著一股氣。
想想原來紅山村的村民們多倒黴?
因為那些人的算計不得不舉家逃離,結果還因為他們鬨得和家人失散這麼多年,明明還活在世上,卻一散就散了接近三十年。
現在看到背後的人白費功夫。
光想著他就忍不住樂嗬幾聲,馮莆這個時候還真笑了幾聲,他突然對著旁邊的人道:“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如果順利的話最近就能收網,這件案子要是解決了,你還繼續留在紅山大隊嗎?”
明麵上是知青的身份。
但其實林知野想要回城那是很簡單的事,一個招呼就能立馬辦下來,本來他當知青也不過是為了查清這個案子,案子了結他也就能回到老家。
“其實回去了也挺好,以你的功勞完全能分配到最好的單位,住房的問題也不用發愁,到時候找個合適的對象又能成家又能立業,多好啊?”
然而就在他的話音落下後,林知野幾乎沒有猶豫就回答了,“我暫時不會回去。”
“嗯?為什麼?”馮莆表示十分的不解。
最開始他這個好友來到這邊時就說過了,主要就是為了調查這件案子,案子一了結他就有可能被調回湘城。
可現在為什麼又不回去?
可惜的是林知野並沒有給他解答。
而是又一次的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著眼明顯的就是一副有心思的樣子。
不僅僅是馮莆問過他這個問題。
上麵的領導同樣有問過他。
當時的他並沒有馬上給出回答,而是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其實他也知道。
不管是遲疑還是不遲疑,就現在的他來說都會選擇留下來。
他無法確認是否還有下一個‘巧合’。
也不願意去賭是否還有下一次,又或者說是這輩子就這麼錯過了。
唯一想做的就是抓住現在。
因為……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心動了。
其實他在紅山大隊見到容曉曉的時候,並不覺得意外,而是找在之前就已經知道她被分配在這個生產大隊。
接下這個案子時,上麵就給了關於紅山大隊內部的一切資料,包括分配在紅山大隊的知青們。
沒人知道當時看到容曉曉的資料後他是有多麼的震驚。
因為資料上照片的人他認識。
退伍之後家中積極給他安排相親,一開始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但還是阻止不了長輩的熱心,不住的給他塞了一些女同誌們的照片。
現在回想起那些照片,他幾乎都沒什麼印象了。
唯一記住的就是一個笑容。
當時看到那張照片時,他心中隻浮現出一個想法,就是很好奇這位女同誌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能夠這麼肆意的笑起來。
在他身邊,真的很少會出現這麼真實笑容的人。
大多都是特彆的拘謹以及收斂,不似這張照片,看著讓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是他第一次對一位女同誌感覺到好奇。
便有了見麵的想法。
隻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件事並沒有後續,再加上上麵突然給他安排了任務,便徹底沒了下文。
當時林知野是真的以為他們兩人不會再相見了。
可沒曾想到的是,在一堆資料中他又一次看到了相似的麵容,隻不過模樣還是那個模樣,那張照片上卻沒有了那個讓人忍不住好心情的笑意。
而這就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的巧合。
沒想到錯過了相親,卻會以這種方式在東北的生產大隊相聚。
生在同一個生產大隊。
哪怕他和她接觸的次數很少很少,但就是會下意識的去注意,甚至不用主動去注意,就有很多人會在他耳邊提起關於容知青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不知不覺中就好像沒法放下了。
所以林知野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當身上的任務徹底解決,他想以最真實的身份去接觸她。
他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樣。
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錯過這麼優秀又讓他覺得心動的人,那這輩子一定會特彆後悔。
“你怎麼笑成這樣?”馮莆皺巴著臉,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總覺得很怪異,但要說又說不上來,就覺得怪怪的。
林知野正了正臉色,哼聲:“睡了,彆打擾我。”
說著,往長椅上就是一趟,沒打算再搭理他。
馮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安安靜靜當個木頭人。
……
而在衛生院內的病房中,卻是爆出了劇烈的吵鬨聲。
“庸醫,你們就是一群庸醫!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女兒的情況,怎麼就敢張口就來?”馬春花怒的恨不得上前撕了說話人的嘴,“她先前可就是在你們衛生院查出來的,她怎麼可能沒懷孕?!”
就在上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