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大天亮,太陽高照,星名今見才清醒了過來。
在他喝了藥之後,打濕的被褥衣物全部都被換掉,他們全部都折騰到很晚才複又睡下。
這一覺一夜無夢,星名今見再也沒有做那些被拉扯著沉進沼澤的噩夢。
不知什麼時候找到這個和室並飛進來的夜鶯輕盈地落在了他的頭頂,發出一連串譴責的鳴叫聲,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麼在半夜的時候丟下自己消失。
“抱歉,”星名今見將夜鶯捧在手裡,認認真真地保證,“以後真的不會這樣啦!”
褐羽雪腹的小鳥這才原諒了他,高高興興地往他的脖頸和衣物下鑽。
星名今見被鬨騰得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不要鑽,好癢!”
他最終把鳥兒從自己的袖口裡拿了出來,小心地將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小夜鶯也一點都不客氣,輕盈地一躍,落在男孩的頭頂找了舒服的姿勢臥下了。
窗邊,兩麵宿儺正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鬆鬆垮垮的白色和服之下是蘊含著恐怖咒力的畸形肉身。他手裡拿著一本晦澀的咒書,然而原本放在咒書上的兩雙眼睛,已經有一雙從那上麵挪開了。
而目光的落點,正是剛剛起床來的男孩。
他無憂無慮,在與他的夜鶯打鬨。年少的男孩也會保護著夜鶯這樣弱小的鳥類,玩耍之間也明顯在刻意放鬆力道,避免傷害到比自己弱小太多的鳥兒。
這難免不會讓人產生既視感。如果以這樣的角度來類比的話,星名今見實際上就是兩麵宿儺的“夜鶯”了。
弟弟合該這樣圍繞在兄長的身邊。
仿佛是感覺到了這投注在身上的注視,星名今見走到了男人的身邊,趴在榻榻米前,好奇地湊過去,想看兄長正在閱讀的內容。
“哥哥在看什麼?”
“將咒力在短時間內爆發,達到正常攻擊數十倍的可能性。”兩麵宿儺並沒有覺得對方是個小孩子就隨意搪塞,而是普通地對眼前的內容概括道。
雖然詛咒之王在外的名目可怕,行為殘忍,但是一旦被納入到了界限範圍之內,許多細節反而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星名今見鑽進他的臂彎裡,抬眼去看那複雜的文字。
——完全看不明白。
“……哥哥在平安京用的是怎樣的咒術呢?”星名今見抬頭,望著自己兄長的下巴,慢慢問出口來,“我看見,整片街區都被撕裂,化成了飛灰。”
“每個有天賦的咒術師,都會有生得領域,而把它結合術式,釋放出來的過程,就是領域展開。”兩麵宿儺淡淡地解釋道,“咒術師對自己的認知,結合對於世界的表示,就是領域展開。它是咒術師的靈魂和藝術。”
他在平安京之內,領悟出了這一點。
星名今見似懂非懂。
“所以,我在那天,是見到了兄長的靈魂嗎?”他天真地問。
“不,外放的領域並不是靈魂,你所問的是生得領域。現實之中,沒有人能夠在觸碰到我的生得領域之後活下來。”兩麵宿儺支著下巴,用與麵上的猙獰咒紋並不相符的散漫語氣說道。
下一刻,他的話鋒一轉:“你想看?”
星名今見點頭。他在麵對兄長的時候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此刻也不例外。
兩麵宿儺正要說話,原本的動作卻忽然一頓。
同樣,星名今見也同時望向了窗外。他的力量弱小,但感知能力已經恐怖到堪堪與自己的兄長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