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麵宿儺從沒有刻意地對其他人誇獎過, 也從來沒有人向他請求過這樣的東西。
“你今天做得很好,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強者了。”最終, 他這麼說道,“作為詛咒之王的弟弟,你很夠格。”
【當前錨點完成度:96%。】
兩麵宿儺說不出動聽的嘉獎,這已經是多少年來,他從未說出過的話。雖然冷硬,但是卻切切實實。
男孩碧綠色的、沒有焦距的漂亮瞳孔仿佛亮起了一簇火苗。
他揪緊了對方的衣袖,小小的、沾染了血汙的手很快就被對方的大手攏住。
詛咒之王在這樣的時刻顯得異常沉默, 緊閉的嘴唇顯現出一種隱約克製著什麼的冷峻。
“我會殺了在場所有人。”他最終隻說出來了這一句血腥而真實的承諾——他的確有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星名今見又笑了起來。
“不需要這樣的。”他的麵上浮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連帶話語也連貫起來了。他既像是因為兩麵宿儺的話而振作起來, 卻也又更像是回光返照。
“兄長不需要為我讓雙手沾血……我不想那樣。”
在這樣的時刻裡, 星名今見的眼前閃回了自己自從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種種,一幕幕。大多數充斥著血腥的溫柔。
“因為哥哥的存在,我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星名今見的聲音像是即將燃燼的燭火一樣搖曳, “在我的眼裡, 哥哥從來都不是詛咒之王。”
“自始至終, 哥哥一直都是我的神明……”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感受到的痛苦和歡樂,都是恩典。
在這樣從世界的罅隙之中偷來的時光裡,能夠在離開之前, 在兄長的懷中死去。
此刻, 他應當是幸福的吧……
星名今見攥著對方的衣襟的力量漸漸地鬆開了,他的喉嚨之中不受控製地往外嘔出了鮮紅的血, 隱約夾雜著內臟的碎塊——在五條久司的攻擊打在他用術式構建出的小型領域上的時候,他的內臟就已經全部被震碎了。
星名今見的眼睛慢慢合上,他繼續說著話, 僅僅是動著嘴唇,聲音卻已經低得快令人聽不見了:“我好想和哥哥一起回家……”
腦海中,在夕陽落下的安靜亭台之上,兄長坐在窗邊看書,而他在旁邊與自己的夜鶯玩耍。
“嗯,帶你回家。”兩麵宿儺摸了摸他的腦袋。
男孩的手指徹底地鬆開了。
【當前錨點完成度:100%。】
自內而外,男孩的身體像是陶瓷一樣地慢慢開裂,從心臟的位置密密麻麻地往外蔓延。
“裡梅。”兩麵宿儺喊了一聲等在旁邊,垂著頭的下屬的名字。
梳著白發妹妹頭的青年立刻上前,他的表情看起來與往常沒有什麼變化,隻是鼻尖有些發紅。
“冰凝咒法。”他將手指搭在了男孩的腕上。
潔白的雪晶自此點開始蔓延,化作了一口冰冷的棺槨,將男孩整個籠罩在其中,也阻擋了裂痕的蔓延。
他閉著眼睛,唇角自然地向上彎起,如果不是眼角還沾著血汙,倒真的像是在做著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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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很難將詛咒之王圍剿了,我的建議是暫且撤退。”五條久司說道。
“可是……就差一點了。”禪院勝看起來很不甘心。
“我同意五條的觀點,今天我們帶來的人已經損失慘重,如果兩麵宿儺還能保持著現在的戰鬥力,難說我們三人之中會不會有人折損。”加茂家主說道。
以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三家達成了共識,紛紛準備帶領自己的隊伍撤退。
“是誰準許你們以為自己來到這裡之後,還能夠離開的?”一道聲音帶著冰冷且憤怒的壓迫感,橫掃了全場。
兩麵宿儺站在了三個隊伍離開的必經之地上。即使星名今見說過不需要複仇,他依然不會允許這些人活著。
“什麼?!”禪院勝瞳孔驟縮。
他分明將魔虛羅留下來殿後,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兩麵宿儺就已經將他所能夠召出的最強式神解決了嗎?明明,在方才的時候,他們還打得有來有回。
禪院勝忘記了,他是與另外兩個家主同時配合,才穩穩令對方落入下風的。
“第一個,就從你開始吧。”兩麵宿儺以肉眼根本不可能捕捉的速度穿過所有還未反應過來的禪院家術師,繞到了禪院勝的身邊。
他的第一個術式,就精準地切割到了對方的身軀。
禪院勝發出一聲慘叫,冷汗頓時唰地從背上和額頭上冒了出來。他的一條腿與他自己的身體分離開來。
當初,正是他用這條腿,踢了鎖著星名今見的鐵籠。
而兩麵宿儺下一擊的目的地,赫然是禪院勝的心臟。
……
這一場戰鬥的結果震動了這個咒術全勝時代的整個咒術界。
禦三家帶領隊伍浩浩蕩蕩地去圍剿詛咒之王,最終卻灰溜溜地刹羽而歸。三家所有的精英咒術師全軍覆沒,三位家主之中,兩位重傷,一位瀕死。
五條久司那頭被精心保養的銀色長發都近乎貼著額頭完全被切斷了,足可以反映出當時驚險的場麵。
即使是天皇都為這個結果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