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稍稍有些遮住眼睛了, 要去理發店裡去剪裁一下嗎?”一大一小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在幫助男孩把頭發吹乾之後,阪口安吾問道。
他稍稍把男孩的額發往上抬, 正巧在眉眼之上又不會將燙疤露出來的位置。
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如果就這樣遮蓋起來, 總令人覺得有些可惜,就像是明珠蒙塵。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安昭點了點頭。
他對於自己的外貌並沒有什麼認知, 也並不在意身上曾經有過的傷疤。被他所借用屍身的男孩已經得到了複仇,徹底與那樣的過去斬斷。
如果對方與他一樣擁有來世,希望他能夠遇到與安吾一樣溫暖的家人。
阪口安昭並不認床, 在這個新進入的陌生環境裡, 因為有兄長在, 他很快便睡了過去。
在將次臥的門合上之後, 阪口安吾臉上柔和的表情才漸漸消失了。他輕輕吸了口氣, 身上的衣服因為方才幫孩子洗浴, 被濺了半身水。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半夜, 阪口安吾便將衣服換了下來,匆匆洗漱完之後, 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用電腦工作了一段時間才休息。
或許是今天去接小孩又照顧對方的過程相當忙亂,這一次阪口安吾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原本一直都在腦海之中反複咀嚼的痛苦情緒被臨時拋到了腦後。
在腦袋沾到枕頭之後,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陷入了黑沉的夢鄉。
直到第一天早上醒過來, 阪口安吾看著自己臥室的天花板,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過了好幾秒, 才慢慢確認到自己現在已經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現在處於異能特務科調任前的假期之中。
如果是在工作中的他自己,阪口安吾會隨便出門買杯咖啡將早餐敷衍過去,即使是假期也不會多準備東西。像他這樣的人,或許用工作來填滿才不會被過去的回憶所阻擾吧。
但是,現在,家裡還有一個小孩子。
想到這一點,阪口安吾還是收拾了一會,做了簡單的烤麵包和煎蛋,昨天在超市買的冷藏牛奶也被加熱了,放在了餐桌上。
作為一個行動力很強的男人,早餐過後,阪口安吾就帶著阪口安昭到達了理發廳。
阪口安昭好奇地看了眼店門前的三色燈,跟著自己的哥哥進到了門店之內。門店裡的接引人員很專業,並沒有因為阪口安昭不能說話露出任何異樣的眼神。
對坐在全身鏡前的男孩,阪口安吾與理發師交流了很久,還充分詢問了安昭的意見,才最終敲定了整個發型的細節。
“你的弟弟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很多小孩都很難在位置上完全坐著不動。”理發師笑著對阪口安吾說道,“他平時肯定很聽你的話吧?”
阪口安吾微怔,雖然已經與安昭成了兄弟,但是在當其他人以這樣自然的態度提及的時候,他卻感到了心臟的觸動。
就像他並不是在昨天的上午才見到阪口安昭,而是真的與對方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是。”阪口安吾微微彎起嘴角,對理發師回答道,“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理發師的動作輕快而溫柔。
一簇簇的黑發慢慢地落在地麵上,男孩的麵目也慢慢清晰起來,額發下碧綠色的眼睛在鏡子裡很是靈動。
阪口安吾走上前,幫助男孩將圍在身上的遮擋布弄得更加平整。在理發師與男孩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他悄然取了上麵的一簇頭發。
曾經能夠同時在港口黑.手黨、MIMIC以及異能特務科擔任三重間諜,腦內擁有無數珍貴的資料與情報,阪口安吾將自己的異能力也充分運用到了極致。
異能力“墮落論”——通過觸摸可以讀取殘留在物體上的記憶。
這樣的手法並不能算光明,但是在男孩無法複述表達自身經曆的情況之下,這才是最快也最真實的方法。
就在昨天晚上,阪口安吾在網絡上查找到了前收養安昭的夫婦的資料。
這並不艱難,因為那是一對“模範夫婦”,擁有極高的聲譽和社會威望,所以才能夠輕易從福利院收養一個樣貌漂亮的健康男嬰。
男方是業內有名的律師,經他接手的官司基本都能拿到勝訴,而女方則是市立醫院的醫生。兩人都有著穩定的高收入,隻是一直都沒有孩子,所以才從福利院將安昭帶走。
網絡上能夠查到的資料裡,基本都是誇讚他們心地善良的言論。
這讓阪口安吾原本的判斷有些動搖,難道那樣的傷疤是被其他人留下的?
他不能直接得到定論。
在阪口安昭被收養之後,他的個人物品基本都被置換。隻有通過頭發這個媒介,才能夠快速得到一部分信息。
阪口安吾並不是想要窺探這個孩子的隱私。隻是,既然對方已經成為了他的弟弟,那麼以前所遭受的、負麵的事情與秘密,他必然需要查明真相。
如果作為安昭兄長的他對此毫無作為,那他也無顏能夠被這個孩子當做兄長一樣依賴。
阪口安吾用自然的步態回到了等候的座位,他的指尖覆蓋在了那一撮被剪下的黑發上,異能力【墮落論】悄然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