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筆錢款已經打給了綁匪給出的賬戶。
接下來, 劫匪在信息中給出了一個地址。
[第一個孩子,在這個位置等你們。]短信上這樣寫道。
五條家頓時出動了人往指定地點趕去。
在人流量相當大的一個地鐵站入口處的公共座椅上,五條家的咒術師找到了躺在那裡已經暈厥過去的孩子。
“這……這分明是……”五條家的族人站在這裡, 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們迅速將電話打給了慢一步過來的五條家主。
雖然雙胞胎所使用的物品都很相似,但是無論是衣物還是水杯上的花紋都有些不同。五條家侍奉的人認出來, 這一次營救出來的孩子分明不是劫匪口中所說的、非六眼的二子。
這分明就是他們本家上上下下都擔憂心急了很久的六眼——五條悟。
五條家主將孩子接到自己的懷裡,確認了他的身份。
即使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被營救出來的人從詛咒師口中的小兒子變成了六眼, 但五條家主依然鬆了口氣。
但凡六眼在這場綁架之中有什麼閃失, 作為家主的自己不僅沒有辦法麵對所有的族人,更無顏麵對世世代代的列祖列宗。
“孩子在發熱,快, 帶回去治療。”五條家主指揮道。
五條家的人們陸陸續續地從這個地鐵站離開。
“家主, 詛咒師那邊又有新的消息過來。”旁邊, 一名五條家的術師給他遞上手機。
五條家主接過,打開,隻見上麵正在要求五條家以二十億元的價格將六眼贖走。
這些詛咒師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分清到底哪一個孩子才是真正的六眼——不過,這種陰差陽錯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現在賬麵上的流動資金還剩多少?”五條家主問道。
“大約是八個億。”旁邊,負責財務的族人說道。
五條家主沉默了一會。
手機裡, 詛咒師裡要求的二十億元上麵的數字顯得有些刺目。問題就在於, 自己再花二十個億究竟值不值得……
“如果想要湊齊下一部分資金,就需要立刻清點一些不動產了。”旁邊,年輕的五條家族人低頭向他道。
如果此時需要營救的人是六眼,五條家絕對會傾儘全力, 就算將所有的家產都全部投入進去也在所不惜。因為,六眼將會決定整個家族的興盛與否。
然而,現在依舊被詛咒師牢牢控製在手中的, 是五條家主的另一個孩子——天賦平庸,甚至可以說隻是個普通人。
五條家主望著地鐵站上行色匆匆的人們,那張臉上帶著凝重的思索。
片刻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以先變賣一些比較邊緣的不動產,然後再與詛咒師談判壓價。曉畢竟也是我的孩子,不能讓他留在詛咒師手中。”
“明白了。”年輕人點點頭,也說道,“如果不是六眼的話,壓價應該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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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灰塵的陳舊倉庫之中,五條曉躺在地麵上,安靜地注視著結著蜘蛛網的天花板。
在這樣晦暗的環境之中,他的眼睛也被映成了灰綠色。
【係統,如果我這一次沒有完成錨點就死去的話,會怎麼樣?】五條曉問道。
【玩家已成功建立兩個錨點,即使當前世界無法完成任務,依舊可以繼續進入下一個世界建立錨點。】係統說道。
現在的天見神理已經不是那個初初踏足到新世界之中而沒有任何錨點的新手玩家了,因此不同於最初,他現在已經可以擁有一定的“容錯率”。
【當前錨點完成度:60%。】係統繼續播報道。
原定的十八年才隻過了這樣一小段,任務進度就已經過了大半。
這是五條曉第一次與自己的兄長從出生開始就一起長大,他們兩小無猜,無話不說,甚至從沒有分開過超過一天。
從降生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是世界上最親近的雙胞胎兄弟。
“完成度已經這麼多了啊……”五條曉的嘴唇乾裂,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在五條悟麵前裝出來的若無其事此時已經全部都褪去了。
“哐!”
倉庫的大門被重重地踢開。
“之前放走的竟然就是六眼,這小鬼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皮衣男大踏步走了進來,直接將毫無反抗能力的五條曉掐著脖子從地麵上提起來,“如果不是五條家他們說出來,到現在我們還傻傻地蒙在鼓裡呢!”
“我就說,五條家半天沒回消息,過一會又想壓價,原來就是因為六眼已經還回去了。”紅裙女人的麵色也很難看。
三個成年詛咒師竟然會被一個還沒他們腰高的小孩子給愚弄了,這樣的事情無論怎樣都是一種恥辱。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按照對麵說的壓價嗎?”瘦削的金發男問道。
“當然不可能。”皮衣男猝然說道,“我可真是很不爽啊……”
“說吧,我們這樣的損失,你這小鬼要怎麼賠?”皮衣男手臂使力,將男孩重重地摜在了牆壁上。
然而,此刻遭受這樣恐嚇的孩子,卻並沒有如同三個詛咒師想象中一樣露出恐懼害怕的表情。
五條曉低著頭,咳嗽了幾聲,喉嚨之間一片腥甜。
緩了口氣,他才慢慢地扯開了一個完全不該出現在這樣場景之中的笑容,說道:“事實就是,六眼被你們親手用更便宜價格送走了,而你們都非常愚蠢,壓根沒有認出真正的六眼……”
雖然無法殺死眼前的敵人,但他句句都是誅心之語。
三個詛咒師的表情果然都變了、
皮衣男的手臂上全部都是因為憤怒而暴起的青筋。
“給他吃點苦頭。”紅裙女冷冷地說道。
皮衣男手臂使力,將男孩的頭往牆壁上撞。
倉庫陳舊的牆壁上產生了沉悶的撞擊聲。
片刻之後,男孩垂著頭,有觸目驚心的鮮血沿著銀色的發絲往下滴落。
“小鬼,我真想現在就殺了你。”皮衣男咬牙切齒地說道。
“咳……”五條曉的語氣虛弱,但是語氣卻十足的嘲諷,“想殺的話就儘管動手啊……你,該不會是不敢吧?”
從將五條悟送出去的那一刻,五條曉就做好了再也無法活著離開的準備。此刻,他已經根本不在乎激怒這些詛咒師了。
皮衣男果然被他的話戳中了。他的手上再次浮現出了長刀。
“冷靜點。”紅裙女人搖搖頭,按住了他的肩膀,“後續的贖金還沒有到手,彆衝動。”
“乾脆直接把他殺了,再找五條家要贖金吧。”皮衣男說。
“再等等吧。”金發男同樣勸說道,“你現在殺了他,五條家就更有理由不出錢了。”
皮衣男最終還是被這句話說服了,他止住了自己的動作,氣呼呼地將奄奄一息地男孩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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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
源源不斷的信息在湧入他的大腦,周圍還有輕聲說話的聲音。
“快醒了嗎?”
“可惡的詛咒師,神子這次真的受苦了……”
“那天負責巡夜的族人真該謝罪。”
“快看,睫毛在動!”
五條悟驟然睜開了眼睛。
病房之內的一切細節在瞬間就全部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裡的裝修十分高檔,夕陽的光亮從開闊的窗外透了進來。
五條悟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手上正在打著點滴,應當是某種營養液。
旁邊,五條家主正坐在他床頭的椅子上,在他的身後還站了三四個五條家令他眼熟的族人。
“咳……這是哪?”五條悟沙啞著嗓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