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五條曉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於是他看到了自己昨天其實並沒有什麼都沒有告知同學就夜不歸宿, 裡麵還有一通與自己兄長的對話。
喝酒誤事,他完全斷片,把電話本身和它的內容全部都忘記了。
“你怎麼會不記得這件事?”眾人爆發了新一輪的詢問。
五條曉頓時有些心虛, 他並不想讓五條悟知道自己偷偷喝酒還宿醉的事。如果被對方知道了的話,絕對會念叨很久的吧。
於是, 五條曉說道:“可能是太困了, 所以不太記得那通電話, 但是我大概知道你們問的人。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禪院家的旁係。”
“京都校的學生嗎?”夏油傑問。
五條曉搖搖頭:“跟我們的年紀相差有些大,他也是一個跟我一樣幾乎沒有術師天賦的人,所以之前我們成了朋友。”
“他叫什麼名字?”五條悟問道。他知道自己詢問的內容有些多,但是依然想到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與什麼樣的人交往。
年少的六眼並不是控製欲極強的性格, 否則他現在就會接過五條家家主的重任,將家族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隻是,曉是不一樣的。
他與其他人全部都不一樣。
自從出生開始, 六眼就將對方的信息全部都納入到了他的大腦之中,日複一日, 從翻身都不會的嬰兒到青蔥的少年時代, 五條曉對於自己身體骨骼、肌肉與心跳的了解可能都沒有五條悟對他的理解更深。
五條悟想, 自己是曉的兄長, 理所當然要為對方排除一切彆有用心的朋友。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禪院家的人?”他問, 手裡的泡芙隻吃到一半,注視著自己的弟弟,等待著答案。
五條曉看向他, 露出了一個帶著無奈的笑:“雖然很想介紹給哥哥知道,但是,現在可能……已經不再是朋友了。”
他從已經沸騰的火鍋之中夾了一筷肥牛,將它放進了五條悟麵前的碗裡。
“哥哥吃完這個泡芙就先吃飯。甜品可以之後再吃。”少年支著下巴說,拙劣地試圖轉移話題。
“昨天要不是不知道你在哪裡,悟可能就直接用術式飛到你在的地方把你從酒吧裡揪出來了。”家入硝子玩笑道。
“抱歉抱歉,”五條曉雙手合十說,“下次如果有急事我一定發消息。”
“所以,你是真的去酒吧了嗎?”夏油傑敏銳地發現了華點,“喝完酒就被‘朋友’拋棄了?”
五條曉:“……”怎麼還是繞不開酒吧這兩個字?!
不需要回答,其他人看了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這是被猜中了。
“曉,你竟然背著我們偷偷自己去喝酒?”五條悟頓時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露出了痛心的表情,“這種事情當然應該叫上所有同期一起。”
“對啊,我們可以一起翹課的。”家入硝子說,“我還沒有去過東京的酒吧。”
“還是最好不要集體翹課,不然夜蛾老師肯定會讓我們所有人都寫檢討的。”夏油傑說,“不過,在沒課的時候去看看見識一下也沒有關係。”
“啊……”五條曉忽然覺得自己同學們此刻的身影仿佛都被拔高了,而弱小又無助還不能逃跑的他隻能縮在原地。
“我深刻檢討,去酒吧是不對的!以後絕對不會有類似狀況了。”他就差舉著筷子發誓了。
“帶你去那種地方還讓你喝酒的朋友就該丟掉。”五條悟繼續說。
五條曉忙點頭。
旁邊,夏油傑從鍋裡撈出來了一顆蝦滑放進了他的碗裡。
“快吃吧,這些都要煮過頭了。”
因為是在宿舍裡,他處在很放鬆的姿態,一直以來梳著的丸子頭也都放下來,偏長的黑發落在了肩頭,此刻做出這樣幫忙夾菜的體貼模樣更顯得溫柔。
“幸虧是放進了曉的碗裡,如果是在哪個普通人的高中,恐怕那些女孩全部都要為此淪陷了。”家入硝子吐槽道。
在異性緣上,夏油傑的確要比五條悟更受歡迎。或許是看起來就是那種溫柔的男生類型,執行完任務走在街頭,經常會有女孩子找他搭訕。
而五條悟……他的性格根本就不必說了,基本所有的女孩都會望而卻步,有的甚至可能會從此留下心理陰影。
至於五條曉,雖然也很受歡迎,但是詭異的卻是男女比例各半……
“是嗎?”夏油傑倒並不覺得自己擁有過多的魅力,“你要是羨慕曉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夾一個丸子。”
“不,不用了。”家入硝子頓時惡寒,拒絕三連,“吃完絕對會胃疼吧。”
將蝦滑吃下去的五條曉:“?”
“你繼續吃。”家入硝子不解釋,而是往他的碗裡塞了塊肉。
她的同期同學,兩個人渣和一個總是狀況外的傻狗。
而此時,五條悟卻並沒有加入到這場對話裡。他隻是垂下眼睛,借著火鍋的熱氣半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無論是酒吧還是夜不歸宿,這些都是可以隨意向曉問出口的問題。但是,他真正想要問的東西卻並不是這個。
想到昨日在心理醫生那裡交談得到的訊息,他張張口,卻完全無法向對方發出疑問,隻是食不知味地吞下了自己碗裡的食物。
五條悟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弟弟欲言又止過,因為他知道自己與對方之間沒有任何秘密。隻要他問,對方便會給予回應。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作為六眼的他、作為對方兄長的他卻罕見地退縮了。
當初兩人在開學以後將關係修複,他就以為完全沒有影響,其實卻是對方靠藥物在治療自己。五條曉自己獨自一人去看心理醫生,明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自己的弟弟雖然在平時的表現天真而又溫柔,實際上在一些事上卻出奇得執拗。
五條悟的舉棋不定,正是因為這一點。
這樣的病情不是簡單的交流就能說通的事情,症結在五條曉與他之間,如果貿然問出來,甚至可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