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原地孤立無援的自己,現在被另一個人堅定地選擇了。
他以為的同伴捅了他一刀,而他曾經親口說出決裂話語的朋友卻在這樣的時刻風塵仆仆地趕來。
中原中也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著對方的力量站了起來。
“羊”的少年少女們完全嚇破了膽。他們全部都不知道,曾經溫柔而陽光的天穀晃在去了港口黑.手黨之後就有了這樣的能力。記憶之中那個身上總是帶著鮮花、奶油與蛋糕的同伴,現在卻再也不會將溫柔的那一麵展現給他們。
鼻尖充斥著的東西隻有濃厚的鐵鏽味。
柚杏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原地。旁邊,白瀨的表情隱約有些崩潰。
港口黑.手黨的武裝部隊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他們將這片空地上的所有人團團圍住,在帶領者的示意之下,開始處理這裡GSS滿地的屍體和魂不守舍的“羊”的成員們。
“阿拉阿拉,看來我來晚了一步。”太宰治從黑西裝的成員們身後走了出來,邁步走到了最前麵,身上的製服外衣也全部都一絲不亂,透著閒庭信步的氣息。
他的目光落在了位置最顯眼的兩個少年的身上,其實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依然能夠看到青發少年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有天穀晃自己的,也有彆人的。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微微收縮了一瞬,隨後又恢複了往常的表象。
“你們兩個看起來可真狼狽啊。”太宰治調整了一下語氣,輕鬆地說道。
“我待會就回去換衣服。”天穀晃有些不適應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他的神色如同往常一般穩定。
“你來這裡,該不會就是想看笑話的吧?”中原中也的語氣並不是太好。
“怎麼會。”太宰治攤手,“我隻是來接應港口黑手黨的重要乾部而已。”
“這裡哪有什麼乾部……”中原中也捂著自己的傷口。
然而,在場卻一時間沒有人接茬。
短暫的沉默之後,中原中也訝然地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天穀晃。
難道……?
右眼上纏繞著繃帶的黑發少年輕輕彎腰,向著天穀晃伸出了手:“森先生已經確認了你的乾部身份,恭喜。”
他伸出的手卻維持著懸空的動作。
天穀晃最終搭了上去。他的視線同樣落在對方的身上,明明嘴上說著賀喜的話,但是他的哥哥看起來卻並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港口黑手黨已經將現場的情況處理完畢,現在並不適合追問原因。所有人都搭上了前往港.黑大樓的汽車。
到達目的地之後,中原中也被送入了醫療室緊急治療,而天穀晃則是與太宰治單獨站在了走廊之外。
“森先生要見你。”太宰治平淡地說道,“乾部的職位在港.黑很稀缺,還需要必要的程序。”
“我知道,那我現在就過去。”天穀晃點點頭,轉身就與他錯身而過。
就在兩人身影交錯之時,那右眼上纏著繃帶的少年卻驟然伸出手來,握住了另一人的手腕。
太宰治背對著這個自己總覺得棘手的少年,手裡依然抓著對方的手腕,說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些事情實際上都在太宰治的預料之內,但是,他能夠推導出來是一回事,但是天穀晃卻自顧自地與森鷗外達成交易單槍匹馬剿滅GSS是另一回事。
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對方的親人,但是卻從不開口向自己尋求幫助。
太宰治的理智讓他本該為這種涇渭分明的關係而感到舒適,然而,心臟卻完全朝著另外一個方向下沉。
被他握著手腕的男孩站在原地,隨後轉過身來,語氣驚慌:“啊我想起來了!阿治是不是給我打了電話,我當時在忙沒有看到,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原諒我這一次吧。”
完全沒有抓住任何重點,隻讓人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鬱悶感。
太宰治很少會有吃癟的時候,然而,現在這樣罕見的事情卻發生了。
“今天,你也並不是沒有見到過那屬於人類的醜惡的麵貌。”太宰治慢慢地說道,“即使是這樣,現在的你依然能夠笑得出來嗎?”在被認真教導著的孩子們背叛了之後,為什麼還能夠表現出這樣平靜的麵容來呢?
被他握住手腕的少年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原本慌亂的動作在此刻消失了,他的語氣溫柔得像是陽春三月的湖泊,輕得就像是一片樹葉:“哥哥是在關心我嗎?我好開心。”
天穀晃轉過了身來,目視著自己這一世的哥哥,微微歪過頭,左耳上的助聽器隱約在發絲間顯露出形狀。
“‘羊’的事情,沒有關係哦。”他說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時候即使付出了愛,很多時候也得不到想要的回報。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便不曾有過被回報的期待。”
太宰治靜靜地注視著他,對方翡翠般的眼睛裡湧動著情緒溫柔,但是在他眼裡卻像是能夠擊中在自己心臟上的浪濤。
“我也是這樣?”
“阿治不一樣。”天穀晃隻是彎唇看著他,“雖然可能有點自私,但是我還是想得到阿治的認可和愛。彆人都無所謂,隻有阿治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