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具體在哪,隻知道哥哥他一定在橫濱市。”天穀晃說道,“我聽說武裝偵探社裡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偵探。”他指的是江戶川亂步。
國木田獨步看著這個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年。
他身上的服裝很隨意,黑色的外衣裡是有些鬆散的條紋襯衣,深綠色的領帶與他那雙分外引人注目的雙眼互相呼應。那張比常人優越許多的臉上透著一種淺淡的擔憂與懇切。
——他像是真心實意在說出剛才的話,不是撒謊也不是挑釁,而是真的想要向武裝偵探社做出委托。
在反複確認了眼前的少年並不是在找茬之後,國木田獨步最終還是讓步了。
“如果你方才說的情況屬實,那武裝偵探社會接下你的委托。”國木田獨步說道。
武裝偵探社雖然經常從官方渠道接受任務,進行調查,但也存在麵向普通人的委托渠道。所有為偵探社服務的社員都有著正義和憐憫之心,像是這樣尋找親人、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的委托一般都會被接受。
如果是棘手的任務,社員們會去尋求江戶川亂步的幫助。他是這座偵探社唯一的偵探,擁有一眼就能夠看穿事實的能力。
在天穀晃給予的這個難題麵前,國木田獨步選擇了去求助他。
年輕的名偵探坐在桌子上,他身上披著棕色的鬥篷,裡麵是掛著藍色領帶的襯衫,最上方兩個扣子都沒有係,領帶也相當鬆垮,兩腿懸空地晃蕩。
他身上有著一種散漫的少年氣,手裡還拿著一瓶未開封的波子汽水。
“怎麼全部都是這樣的任務?”聽完了國木田獨步的形容,江戶川亂步拖長了聲音。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即將入社的社員芥川龍之介就在剛剛找他求助,尋找帶走自己妹妹的男人的線索。而芥川龍之介自己也僅僅隻知道那個男人一身黑衣,隻有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他就能確定對方的身份。
——這與天穀晃毫無線索的委托也幾l乎沒有任何不同了。
江戶川亂步深深地歎了口氣:“這些不清楚不知道的東西才是最麻煩的嘛……”他沒有從桌上下來,掀開眼皮看向正站在國木田獨步身後的委托人。
少年來這裡布下委托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擔憂和急迫,然而,此刻他卻並沒有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有希望找到他兄長的名偵探身上。
他的視線好奇地掃過了整個辦公場所,近乎將所有此時正在上班的文職人員也都掃了一遍。
在這個步驟之後,天穀晃才重新看向了江戶川亂步:“拜托您了,我會按時支付報酬的!”
他相當自來熟地繞過正要說話的國木田獨步,三兩步走上前,幫助青年打開了波子汽水的蓋子,並且遞回給了對方。
這樣的舉動讓江戶川亂步有點驚訝。他那雙常常眯起的眼睛微微睜開,同樣是翠綠色的眼睛對上了少年泛著波光的瞳孔。
他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飲料,看著他這會又做出禮
貌的樣子退了回去。
“既然是偵探社已經接下來的任務,”江戶川亂步用手指掩在唇上,輕咳一聲,將視線挪到了彆處,“那麼你可以先回去等結果。如果有線索,偵探社會聯係你。”
天穀晃點點頭,微笑道:“那真是太感謝了。”
他與接待自己的社員道彆,轉身從自己來時的那扇門離開。
江戶川亂步所坐著的那張辦公桌隔著遠遠的大堂和辦公區域的走廊,近乎暢通無阻地正對著偵探社的大門。
他一直注視著這個少年的背影,直到那扇門被合上,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如果是找人的任務的話,是應該先從家庭背景開始調查,”國木田獨步忽然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剛剛忘記讓委托人登記了!”
“那種東西,他應該也不需要吧。”江戶川亂步喝了一口汽水,注視著裡麵的玻璃彈珠,冒出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因此,他當然能夠看出來,那個看起來無害的漂亮少年身上蓋著巨大的謎團。
偵探可以憑借相當多的細節來確認一個人的年齡、職業和之前的行動軌跡。隻是,那個少年身上太乾淨了。
對方的行為習慣和他身上過於完美的外殼產生了異樣的矛盾。
國木田獨步並沒有聽清江戶川亂步方才說的話,他隻是下意識抬頭,問道:“亂步先生,您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江戶川亂步從書桌上一躍而下,小鬥篷在空氣中劃過一道輕盈的弧度,“在尋找委托人的哥哥之前,你可以先試試調查委托人本身。”他做出了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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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穀晃走出了武裝偵探社的門,他摁下了下樓的電梯。
如果要找人,委托武裝偵探社幫忙是最佳的選擇。隻是,這並不是天穀晃來到這裡的主要原因。當他從電車下來,踏上這片土地開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確認兄長的身份。
如果這是之前他所知道的橫濱的鏡像世界,那麼,在這個平行時空之中,他的兄長身份隻有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