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換來天穀晃一個有些奇特的眼神。
“哥哥,你忽然像我道謝,還真讓人有些不習慣。”
太宰治用手帕輕輕擦了擦自己的臉,他的嘴唇也被辣得嫣紅,他說道:“那麼,我撤回。”
“要讓服務生再上一份普通口味的咖喱嗎?”天穀晃問道。
“不用。”太宰治搖頭。
他垂眸,看樣子要繼續與自己麵前的辣咖喱奮鬥。
天穀晃想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繼續堅持,他最後還是沒有再勸,而是把自己咖喱上的那份炸蛋放進了對方的碗裡。
“如果與雞蛋一起吃的話,就不會那
麼辣了。”他說道。
太宰治沒有拒絕。
這頓飯,天穀晃吃得很飽,而太宰治吃得很熱,咖喱的辣度讓他都出了一點薄汗。
“晚上要去哪,”天穀晃問道,“哥哥要把我帶回家嗎?”
“嗯……”太宰治想了想。
乾部時期的他的確是住在海邊廢棄集裝箱和有毒垃圾所在的區域,但是,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現在那裡應該已經全部都爛成鐵塊了吧。
“回家多無聊,”太宰治說,“既然白天走了很遠,晚上不如去溫泉旅館休息。”
天穀晃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於是應下道:“那好啊。”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臉說道:“我昨天救了一隻小貓,趁寵物店沒有關門,我想去看看它。”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答應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臨近八點,附近的寫字樓都已經關了燈,街道上燈光很亮,路邊的行人也有很多。
天穀晃來到了這裡,寵物店還在營業。他的視線掃過店裡的籠子,從這些裡麵準確找到了自己昨天帶來的貓咪。
“醫生,請問檢查結果怎麼樣?”天穀晃問道。
“除了左眼有擦傷,其他部分都沒有太大問題。”醫生說道,“還有一些感冒發熱,我給它打了針,可能還需要住一夜觀察情況。”
他走過來,把貓咪的籠子打開,給他們留下了空間,便又轉頭去與其他的客人交談。
天穀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貓咪從籠子裡抱出來。他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了下來。
小動物的身體很柔軟,還帶著熱度。它在天穀晃的懷裡嗅嗅聞聞,就像是認出了他的氣息,癱軟了下來。
“哥哥要摸摸它嗎?”天穀晃抬起臉,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宰治。
“我如果上手的話,它說不定會立刻逃走呢。”太宰治說。
小動物有著比人類更靈敏的直覺。哪怕是在當乾部的時候,太宰治也不受動物的歡迎。
“我會抱著它的。”天穀晃說,“你試試嘛。”
太宰治最終還是抬起了手,輕而快地撫了一下小貓的皮毛,隨後就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感覺怎麼樣?”天穀晃問他。
“小動物而已。”太宰治說,“這是你在路上撿的流浪貓?”
“是啊,”少年彎起眉眼,“它和哥哥好像啊。”
貓咪和太宰治的左眼上都被白色的繃帶纏住了,看起來分外相似。
“這樣弱小的貓,完全跟我沒有相似之處才對。”太宰治鼓起臉頰,不爽地伸手握住小貓的前爪晃了晃。
“不知為什麼,明明哥哥是在那樣高的辦公樓裡上班,身上也穿著定製的衣服,但是,給我的感覺卻像是流浪貓呢。”天穀晃解釋道。
“那晃會把我撿回家嗎?”太宰治垂眼,問道。
“當然會啊。”天穀晃伸手,愛撫地撓了撓貓咪的下巴,“如果我們
要養它的話,是不是要為它取個名字?”
“我們?⒖_[]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太宰治重複了一遍。
“當然。”天穀晃說,“太宰不想養它嗎?”
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之下,太宰治看著他懷裡無知無覺的小貓,頓了一會,最終說道:“黑.手黨不適合養貓,等明天它出院再說吧。”
“那好吧。”天穀晃將貓放回了籠子裡,最後摸了它一下,才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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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溫泉旅館。
這家溫泉旅館很高檔,每一個房間裡都有私人湯泉,湯泉旁邊的牆壁上還鑲嵌著液晶屏,可以供客人們觀看。
白日裡他們兩個人去了那麼多地方,步數早已突破了三萬大關,甚至逼近了四萬步。
現在泡進了湯池裡,天穀晃頓時舒服地歎出一口氣。
太宰治坐在旁邊的座椅上,穿著白色的浴袍,看起來不像穿黑衣的時候那樣有壓迫感。
“哥哥也快下來。”天穀晃說道,“這裡的溫度剛剛好。”
他忍不住使壞,撩起水打濕了對方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腳踝。
“彆搗亂。”太宰治將脫下的浴袍堆在一旁,自己沿著階梯走了下來,“不然我也要潑你了。”
在沒有外衣的遮擋之後,天穀晃就發覺,對方看起來非常瘦,皮膚都分外蒼白,就像是很多年都不曾見過陽光。
隨後,太宰治就沉入了水中,同天穀晃一樣,隻露出了肩膀和腦袋。在泡溫泉的時候,他也沒有拆掉自己身上和眼睛上所纏繞的繃帶。
天穀晃張張嘴,最終沒有問出任何問題。
兩個人泡了一會,天穀晃趴在岸邊,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的話就先去休息吧。”太宰治說道。
“嗯,那哥哥也早點休息。”天穀晃打了個哈欠,自己沿著梯子上去。
太宰治看著他打開簾子走進房間之中,才又往後靠在了湯池邊。哪怕泡了一會溫泉,他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分外蒼白。
常年三餐沒有規律,又吃得很少,他的腸胃比普通人都要脆弱。晚上任性吃了特辣的咖喱飯,從寵物店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腹部的疼痛了。
太宰治一向都很怕疼,隻是,他極為擅長忍耐這樣的病痛,乃至於一直跟在旁邊的天穀晃都沒有發覺他的異樣。
他沒有任何就醫的意思,泡在湯池裡比在岸上要舒服一些。太宰治沒什麼波瀾地想,等捱過今晚應該就好了。
又過了一刻鐘,太宰治從湯泉裡出來,簡單淋浴之後披上浴衣走進了內室之中。
另一個少年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他的五官分外漂亮,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之中,也吸引人的眼光。
太宰治發覺,對方睡著的時候,嘴角也是輕輕向上彎起的,就像是在做一場酣甜的夢。
胃部的疼痛沒有緩解,但也沒有加重。這樣的話反正也睡不著,太宰治乾脆坐在自己的那張床上,注視著另一邊
的少年。
這是他偷來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值得珍惜。晚上不休息也沒有關係,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徹夜處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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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天穀晃的身上,從這個角度還能夠看到對方左耳上戴著的助聽器。
睡夢之中的男孩翻了個身,這個動作讓他隱約有些清醒。他睜開眼睛,視線朦朧,便看到了坐在另一張床上的太宰治。
“哥哥……”天穀晃茫然地眨眨眼,他下意識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怎麼還不睡?”
“晃繼續睡吧,我還不困。”太宰治說道。
然而,聽到他這句話的天穀晃卻是頂著淩亂的頭發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向他說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太宰治自覺自己掩飾得很好:“我沒事,隻是有點失眠。”
“不對。”或許是因為很困,天穀晃的嘴角下撇,控訴地看著他,“哥哥在撒謊。”
幾l乎沒有人能夠分辨出太宰治口中所說出的謊言,因為他可以自由地控製自己的撒謊時的呼吸、心跳以及微表情。
然而,天穀晃判斷自己的哥哥是否說實話,從來都不是通過這些表象,而隻是簡簡單單的直覺。
他將床頭燈打開,暈黃的光線透過燈罩照亮了房間。
天穀晃掀開被子,踩著拖鞋走到了對方床邊,伸手碰了碰男人的額頭,隨後又試了一下自己的溫度。
“有些發熱。”天穀晃說,“具體是哪裡不舒服?”
眼見已經沒有辦法隱瞞,太宰治說了實話:“胃疼。”
眼前的場景多多少少有些既視感。
天穀晃忽然想到在原來的世界,他和太宰治一起住在集裝箱裡的時候,對方就不自量力地吃辣喝冰水導致胃疼。
宇宙之中所有叫做“太宰治”的人都喜歡這樣嘗試作死嗎?
天穀晃感覺有些無奈,他有些後悔沒有在晚餐的時候勸說他點另外的口味。
他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往旁邊觸碰了一下對方纏在眼睛上的繃帶,觸手一片濕潤。
天穀晃:“……你就這樣戴著濕透的繃帶休息?”
太宰治:“……”
這是默認了。
天穀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伸手,匆匆忙忙地在睡衣外麵套了一層大衣,趿拉著拖鞋就想要出門。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你生氣了?”床上的人問道。
“還好。”天穀晃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兄長的棘手。
他抬腳想走,然而對方卻並不肯鬆開他的袖子。
“你去哪裡?”
對方沒有在這句話裡施加任何語氣,然而,天穀晃卻隱約從中嗅到了對方的不安,就像是擔心他會就此一走了之。
“我去幫你買藥。”天穀晃轉過頭,耐心地說道,“這裡靠近市中心,附近應該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或者醫院。”
拽著他袖子的手指鬆開了。
“等我一會,很快就回來了。”天穀晃說。
房間裡隻剩下了太宰治一個人。他靠在床上,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輕歎了口氣。
“太犯規了。”哪怕明知是一場偷來的夢,他也想要沉浸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