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你彆覺得,具體情況講一下。”
付清好在電話那頭嘿嘿一笑,說:“起因是我差點被撞、去警察局備案的經曆,不知道怎麼地在學校裡傳開,很多學生都知道了。我現在勉強算半個‘名人’,去食堂都有人偷看我…”
在現今這個信息透明、人人八卦心都極重的時代,根本沒什麼事是絕對保密的。
饒是校方儘力掩蓋,與付清好有關的種種的傳言還是傳播開來。
經過多人口口相傳藝術性加工後,故事甚至比她的親身經曆還要荒誕離奇。
前天下午,她在宿舍樓下拿外賣,就被一個女生招呼住:‘付學姐。’
付清好抬頭看去,發現來人是自己認識的學妹,名叫何穎,比她小一屆。
她大二當選了班助,帶的就是何穎所在的班級;
每次有什麼和班級相關的業務通知、或者晚自習去看管班級,她都是和班裡的乾部聯係,何穎就是她們班的副班長。
一來二去,她與何穎熟悉起來,還加了好友。
在付清好的記憶裡,這位何穎學妹身材微胖,皮膚很白,是個熱情可愛的甜妹。
許久未碰見,乍一看她差點沒認出來——何穎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不太好看,就像生了場大病。
‘何穎學妹?’付清好有些震驚,寒暄兩句:‘你要去食堂嗎?’
‘我去給輔導員送份文件。’何穎揚了下手中的文件袋,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她,用一種略顯古怪的眼神把她打量幾番。
付清好乾笑一聲:‘那你忙,我先回宿舍吃飯了…’
她想溜走時又被叫住,對方欲言又止,半晌才說:‘學姐,我在校園網上看到有人投稿關於你的事情,說你在校外遭遇了靈異事件,我想問問是真的嗎?’
付清好:……?
這學妹這麼自來熟嗎,她們關係也沒有很好吧?怎麼就貼臉事兒主追著問啊?!
她一時不知怎麼回複,就聽何穎語氣微顫:‘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等等,看小學妹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單純八卦。
付清好四下張望,走近何穎低聲試探:‘你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何穎猶豫著點點頭,於是兩人相約次日白天去學校咖啡館見個麵,好好聊聊;
這麼一聊,還真讓付清好問出了大事!
付清好神秘兮兮說:“去年我們學校有個學妹自殺,當時鬨得還挺大,不僅我們學校、周邊學校在瘋狂討論吃瓜,還短暫上了本地熱搜。後來聽說校領導覺得影響太惡劣,花了大價錢把剛冒頭的熱搜刪得乾乾淨淨,並且勒令不許再傳播那事兒……妗妗你應該聽說過吧!”
“沒聽過。”虞妗妗語氣平淡。
她又不是南城人,來南城不過半月,怎麼會知道那麼久以前發生的事情。
打著電話的同時,她正揣著手悠閒地走在前頭,頭頂穩穩遮著一柄巨大的黑傘,持傘的青年個高、挺拔,另一隻手拎著打包的紅燒魚。
兩人身後跟了一串貓貓祟祟的流浪貓。
最前頭三兩隻膽子較大,體型也健壯些,是一隻狸花貓,以及一隻較為白胖的田園貓。
一般貓咪都有極強的領地意識,很少成群結伴,隻有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才會協作生存——比如一群流浪貓會結合成‘聯盟’,共同排斥強大的外來者。
很顯然,那隻年輕倨傲的小橘貓太過強勢,仗著自己打架厲害,不斷蠶食周邊的地盤、把原本的流浪貓驅逐。
現在它已成了這些流浪貓貓的眼中釘。
流浪貓們迫切地需要另一個強大的同盟,去對抗橘貓;
而虞妗妗就是它們看中的拉攏對象。
電話那頭的付清好半天沒等來追問,隻得自己接話:
“你居然不知道?那我等下找找看,有沒有當時的新聞和聊天記錄發給你看看。”
虞妗妗‘嗯’了一聲,“自殺的人和你學妹有關係?”
“這不巧了,那已去世的學妹也是何穎的室友。”付清好嘖嘖有聲:“她當初就是在宿舍裡自殺的,據說死亡時她的所有室友——包括何穎都在宿舍,但那學妹被發現死亡時,屍體都硬了!也就是說她們宿舍的人和一具屍體,在同一個屋簷下呆了好幾小時……”
“我聽何穎的意思是,她覺得自殺身亡的室友化為了鬼魂,纏上了同寢室的女孩子們。但由於事情一發酵,她們就立即申請了換宿舍,學校方也同意了,讓她們全寢從案發宿舍搬離,因此她們再說自己碰到了自殺室友的鬼魂,校方根本不相信,覺得她們是受驚過度自己瞎腦補。”
何穎和家裡人說了此事,放假回家後也在家人的帶領下,去看過一些大師、師父,結果那些大師們都說她沒有被陰魂纏上。
這下就連家裡人也不信她說的話了,都覺得她是被嚇得疑神疑鬼。
就在何穎陷入自我懷疑、備受折磨,她看到了校園網上熱議的、C大學生撞邪事件,事件的主人公就是她認識的學姐付清好!
她這才在巧合碰麵下,問出了那番話。
付清好問:“妗妗,你覺得何穎是被她室友的鬼魂纏上了麼?”
“有這種可能。”
可能性還很大。
在地府陰司的審判中,自殺之人是不可入輪回的。
如果自殺者陽壽未儘,魂魄會被困在死亡地點,不斷重複自殺時的場景、陷入無邊痛苦,直至陽壽耗儘才有機會去往地府。
而自殺身亡之人中,又有絕大部分受到了外力影響;
他們生前可能被霸淩過、被欺辱過、被折磨過……等等,內心的怨懟和憤恨,在死後反會讓他們化為遠超尋常陰魂的厲鬼。
雖不清楚細節緣由,但就聽付清好講的幾句,虞妗妗就能感覺到那女孩兒的死亡原因不簡單,執念成鬼的幾率很大。
虞妗妗道:“但具體是不是亡魂作祟、是的話有沒有內情,還得我親眼見了才能斷定。”
掛了電話,她腳步一頓,轉身巧勁挑起路邊碎石,往身後貓群踢去。
貓雖敏捷,但也快不過成了精的大妖,直至碎石砸在它們腳邊咕嚕嚕滾了兩圈,幾隻尤在伸長脖子偷看她的流浪貓,才炸著毛原地跳起,而後一個個腳底打滑作鳥獸散。
身子最圓滾的田園貓還跌了一跤,四條短腿撲騰出殘影。
祝檀湘偷偷瞥了眼小姑娘繃緊的臉,隻覺得這一幕著實可愛還有趣。
他早該想到的,虞妗妗太招貓了。
從來到的第一天,他家門口和巷子永遠都有藏身的貓貓,這幾天愈發得多。
“大人,你能聽懂貓語麼?”祝檀湘好奇。
“野貓哪有語言,未開化沒有靈智的貓隻能以叫聲傳遞情緒。”虞妗妗語氣平平。
例如聲音低啞時為威脅、震懾恐嚇;聲音細細夾成‘喵’‘啊’是在撒嬌;若叫聲尖銳刺耳往往是極度驚恐;若是梗著脖子發出連串的‘啊嗚啊嗚啊嗚’往往是在犯賤挑釁……
充其量還有些固定地短音,可以呼朋喚友,表達些簡短意思。
“不過……大妖都有共感的能力,區區獸語還是很好理解的。”虞妗妗略一抬首,生生讓祝檀湘看出點矜驕。
動物一旦開化,等同於脫胎換骨,踏上了修行道路,也就是俗話說的成精了。
成精的動物在智商上已和人類沒什麼區彆,能理解人類的語言,若是修至可以化形,就正式成為了妖。
到了妖的級彆,便可以擁有‘共感’能力,不用聽,便能直接捕捉到其他生物的思維意識和情緒,也可以直接將自己的思想傳入對方腦中;
這是天道給予動物的饋贈,畜類獨有的神通。
東北有的出馬仙能力強,身上堂口供奉的‘仙家’——其實就是成精的動物,道行深,給彆人看事兒的時候就不需要被‘仙家’上身占竅,而是弟子自己斷事兒。
其背後的‘仙家’隻會從旁指導,斷錯的地方才會出言提醒。
怎麼個提醒法呢,就是直接和弟子‘共感’,把話遞到弟子腦子裡。
因此那些野貓的訴求和邀請,虞妗妗看一眼就懂,她隻是懶得搭理。
倒並非高傲瞧不起流浪貓,她自己就是山野出身,年幼流浪;
單純嫌煩。
祝檀湘若有所思,腦袋裡冒出個念頭:“既然大人你能聽懂貓語,應該也能驅使它們,為何不讓這些流浪貓為你做事?”
虞妗妗興致缺缺,不知怎得想到的是那隻磨牙鑿齒的橘貓,以及那品種叫布偶、腿短毛炸隻會撒嬌的蠢蛋貓。
虞妗妗:……
“它們什麼也做不了。”
祝檀湘搖頭:“大人你不懂,現在很多人都喜歡養貓、擼貓,小動物的潛藏流量很大,你看今天,不就有很多人被大人身後的流浪貓吸引過來。如果日後規模大了,被吸引來擼貓的人裡總有幾個隱藏客戶……”
作為資深社畜,尤其還是做產品研發項目的,祝檀湘不懂玄學鬼神,但對消費者和客戶的心理可太懂了。
他立即把流浪貓作為一個玄學‘產品’錨點,腦海裡飛快思索:
“我有調研過目前的玄學市場,發現網上有很多自稱是道士、大師的人會經營賬號,簡單說就是立人設,效果極佳,粉絲量眾多,公開放出的收費標準中,往往算一次卦就要上千!”
虞妗妗:?
她起卦一次才收5塊!
不是她多心善,是再貴點更沒人願意來了!
“如此多的‘大師’裡總有一部分是徒有虛名,他們都客源滾滾,那大人你能力高強有真本事,更不該被埋沒。”祝檀湘太懂怎麼捧著、哄著一隻傲氣小貓,“就算不掙大錢,至少能保證大人頓頓海鮮,天天吃魚。”
虞妗妗:!
她耳朵尖一抖,不由豎起細聽。
“大人能吸引貓、和貓咪溝通,就是絕佳的賣點。”祝檀湘越說越覺得行,眼睛都亮了:“你要是相信我,今晚我就寫個企劃案……”
因種種原因,祝檀湘是個很窮的社畜。
窮到租的房子都是偏遠城區的老舊屋,甚至還是一室一廳,被霸道貓貓強占臥室後不敢反抗,隻能退而求其次在臥室沙發落腳。
若一般人這麼窮,還每天起早貪黑加大班,大抵都會厭惡窮苦,會死死抓住可以暴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