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吱呀”一響,忽爾又有冷風自殿門縫隙間穿過。薑泠走近些,這才注意到,男人素白的麵容上竟覆了層細密密的汗。他的烏眸極黑,正在濃稠的夜色中與她對視著,片刻後,男人微垂下眼簾,聲音微低:
“你都知道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並不意外。
好像被她發現真相,是遲早要經曆的一件事。
薑泠攥著麵具,右手也暗暗發抖。
她的情緒看上去有些激動,一雙眼緊盯著倚在床榻上的男子——她凝望著男人的眉眼,望向那雙漆黑的、幽深的,分外勾人魂魄的烏眸。他的眸尾微長,眼尾向上輕挑著,便是這雙眼,極為昳麗幽深,也極為迷惑人心。
這雙世間獨一無二的眼。
她怎未發現,怎能未發覺。
極相似的眉眼,與旃檀香極相像的味道,二人同樣的身量,還有那刻意壓低的嗓音……
他與柳恕行明明那麼像,他明明並未刻意掩飾著“步瞻”的痕跡,明明漏洞百出。
她竟還天真地以為,柳恕行與步瞻,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一個冷漠自私,
一個溫和良善。
一個目中無人,殘忍不仁,一心隻想著控製她,
一個理解她,善待她,願意認同平等的愛意。
一個為了討好新歡,砍掉她院內唯一一棵桃花樹,
一個為了摘下春日裡那朵嬌嫩的桃花,冒著傾盆大雨,甚至還為此丟了半條性命。
……
他們明明那麼像,
卻又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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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自己曾在金善寺與“柳恕行”做的一切,想起那場大雨傾落時二人的親昵。想起他的大手遊走過她的麵容,她居然還天真地以為,這世上真有一雙手能夠撫平她傷痕累累的傷疤。
她竟然心懷僥幸,她為何心存僥幸。
薑泠深吸一口氣,亦沉下聲:“好玩麼?”
“步瞻,如此耍我、戲弄我,好玩麼?”
“看著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一次次落入你的陷阱、陷入你的圈套,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因你動情、為你著迷。看著我為你一遍遍地傷心落淚……步瞻,如此戲弄我,很讓你有成就感麼?”
榻上的男人微微挺直後背,道:
“我並沒有想戲弄你。”
薑泠沒有聽他的話。
她將那張人.皮.麵.具扔在床榻邊,轉過頭隻看了步瞻一眼。一想起柳恕行那個名字,她的心忽然痛得很厲害。就在她即將轉身離去的前一瞬,身後之人忽然喚了一聲:
“薑泠。”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急。
那一聲,帶著些促音,似乎是某種挽留。
薑泠腳步未停駐。
“咚”地一聲,似有重物砸地,再度驚到了正守著門的萱兒。對方驚叫了聲“主上”,又慌忙去扶他。
薑泠這才發現,自從踏入長明殿,他就從未從床榻上站起來過。
他倒在床榻邊,麵色灰白,一雙昳麗的烏眸中閃著疲憊的光。整個人如一隻斷了線的木偶,任由宮女萱兒手忙腳亂地走上前,替他整理著雙膝上的被褥。於一片洶湧的夜色中,男人嘴唇動了動,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無力出聲。過往的一切宛若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他的聲息全部割滅。
二人就這樣無聲對峙了許久,終於,在薑泠不耐的前一瞬,隻聽見一聲極啞的: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戲弄你。我隻是……想陪著你。”
他一邊說,一邊擺了擺手,推開萱兒。
“張太醫說……我或許沒有多少時日了。”
“薑泠,陪陪我,就當做——”他頓了頓,微垂下眼,“就當做是可憐可憐我。”
他身後烏發垂下,無力地墜在地上,須臾,抬起光潔如玉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凝望向她。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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