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淒淒,將男人的右半張臉照得極白。
“步、步大人,您當真要動手麼……這都是您的父族啊……”
“他們之中,有您的
大哥、二哥,有您的嫡母姨娘,還有您的親生父親。步大人!!”
長夜寂寂,於這漫天大雪之中,步瞻冷漠地發令。
——齊家男女老少,就地處決,一個不留。
步煜的手抖了一抖。
自己的生父,自己的親生父親步瞻,竟親手殺了他的親生父親。
他本應姓齊,而並非姓步。
他本應叫,齊煜。
步煜的右手微僵。
這一本書,竟讓他從正午時分看到了臨近傍晚。沒有他的吩咐,周圍宮人也斷不敢前來書房打擾他。日影不知不覺地翻了紅,金粉色的霞光徐徐墜落,他瞧著那些字眼,一顆心也驟然發涼。
步瞻為何如此。
他為何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世上,當真有這般殘忍的人,竟連自己的生父都能下得去手?!!
步煜的一顆心怦怦跳著。
一瞬之間,少年的心底裡忽爾翻湧上諸多情緒。
他強忍著心頭的不適感,繼續往下翻閱著,他想要去探尋,這齊家人究竟是對步瞻做了什麼。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那三個字:
私、生、子。
“你就是個卑賤的私生子!”
“齊瞻,你跟你那個不要臉的母親一樣下.賤,一身臭烘烘的腥臭味兒,離小爺我遠點兒,滾!”
“你那個撿破爛的娘是怎麼勾.引我父親的?不會就憑這一張臉罷。我呸,賤胚子生得一副狐媚樣子,真是看了讓人倒胃口。”
“給我打爛他的臉!”
“對,打爛他的臉,打爛他的臉!!”
“怎麼,前幾天被打的時候不是還挺不服氣的麼,現在怎麼跟個喪家之犬一樣躺在這裡。要什麼,要吃的啊?好啊,你趴下來學兩聲狗叫,小爺我就施舍你一個饅頭。喲,原來是那小賤.人生病了,讓你這個小雜種來齊府求我爹幫她治病?我呸。齊瞻,你真要臉啊。”
“賤.貨生的賤.貨,還敢出現在我們齊府,給我把他轟出去!!”
他被齊家的人打的遍體鱗傷。
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卻不是母親的安慰。女人一臉怨毒,邊拿著一根藤條打他,邊罵他是喪門星。
大宣景和九年,十二月十三日。
齊氏受賄案坐實,皇帝下令查抄之。步瞻請纓,親手查抄齊府。
……
金粉色的霞光落了一地。
步煜坐在桌案前,看著書中的文字,雙手微微顫抖。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去了解步瞻這個人。
眼前的文字有些死板,如此平鋪至桌案之上,月色輕柔一層,終於鋪撒進來。
待明月高懸之際,戚卞玉端著晚膳,推開了禦書房的門。
陛下在書房裡待了一整個下午,他午膳就沒怎麼吃好,現下竟連著晚膳都忘了吃。德琨公公沒法兒,又不敢貿然前去打攪皇帝,隻好將卞玉姑娘請了過來。
“吱呀”一聲門響。
步煜沒有抬頭,兩眼瞧著麵前那些書卷,隻嗅到迎麵拂來的一陣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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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卞玉身上的味道。
分不清是什麼花的香氣,又像是數種花香混雜在一起,甜絲絲的,卻不膩人。
少女一襲淡紫色的紗衣,走了進來。
“政事再怎麼重要,總歸還是要在意在意自己的身子的。陛下今日便沒怎麼用午膳,怎麼忙起來連晚膳也顧不得吃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飯菜於皇帝麵前擺開。
“如若不是德琨來喊我,陛下是不是還要餓到明天早上去?”
桌案前的步煜抬起眼,望向她。
隻見少年眸光微晃,兩眼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情緒。見狀,正立在桌案另一邊的戚卞玉愣了愣,不禁放柔了聲音,問道:
“怎麼了?”
何故以這種眼神看著她?
步煜的眼睫動了動。
他的睫羽如他父親一般濃密纖長,垂搭下來時,就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萬千心緒皆被他隱藏於心底,片刻之後,他搖搖頭,輕聲:“卞玉,我無事。”
即便戚卞玉如何尊稱他為陛下。
可是在她麵前,步煜從未說過那一個“朕”字。
既然他有心事不說,卞玉也不願強求。紫衫少女笑了笑,端上來一碗甜湯。
“陛下,先喝湯,暖暖身子。”
步煜點頭,道了聲好。
垂眼的那一瞬間,他又看見書卷上的字眼。
少年咬了咬牙。
正攥著書頁一角的手,此時攥得更緊了。
不。
自己不能就此心軟,更不能就此原諒那個男人。
誠然,步瞻的童年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楚。
但他自己童年的痛苦,絕非是造成彆人痛苦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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