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怕眾人誤會,少年又放沉了目光,他轉過頭,同薑泠小聲嘀咕道:
“我就是……不想看見您與他睡在一起。”
既然無法阻止。
那就隻好犧牲自己了!!
小皇帝的神色有幾分義憤填膺。
見狀,薑泠也不大好去攔,隻好由著他來,心裡頭想著,這總歸也一是兩個人交流交流感情的機會。
內臥的房門被人從內關上。
“吱呀”一聲,隔絕了薑泠滿是好奇的目光。
房門雖隔,仍然有日影自門窗的縫隙間投照入戶,暖煦的光暈籠罩在男人白皙的麵容上,步瞻走上前一步。
“說吧,這次又遇見什麼難題了。”
“……”
薑泠發覺,近來煜兒愈發奇怪。
他似乎很喜歡在入夜前來到步府,並與步瞻同宿一屋。
她曾忍不住,偷聽過二人牆角。
每至入夜之時,他們那間屋的燈雖暗著,可仍舊有絮絮的低語之聲自房門另一頭傳過來。薑泠不禁趴近了些,將整隻耳朵都貼在門框上,也隻能聽見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譬如,臣子、水患、兵部侍郎、戶部尚書……
薑泠明了:這是步瞻在教煜兒,如何處理那些棘手的朝堂政事。
這等小心思,步瞻又怎能不知?
他看著身前比自己矮上許多、眉眼卻與自己十分相似的少年,佯作並未看出對方的想法,自顧自地說起來。
從內廷,到朝堂,再到京城之外。
步煜沉思良久,始終未將那件壓在心底裡的事說出來。
——近日朝堂眾臣,一直在張羅他選妃立後的事。
先帝子嗣單薄,獨有他這一個兒子。為了不“重蹈覆轍”,群臣聯名上書,請求幼帝早日選妃立後,為大魏開枝散葉。
可是他……
也不想要什麼妃子。
床榻之上,少年發出一聲歎息。
……
這些天,煜兒一直來步府找步瞻。
薑泠在一邊瞧著,心中終於有幾分欣慰。
看著男人側首,溫聲言語,她頭一次感受到一個父親引導孩子、教他為人處世的感覺。
昨夜一場大雨,下到黃昏才停歇。
步煜是淌著水來步府的。
步瞻正坐在院內那張石桌旁,手裡捧著本書,似是已等待許久。薑泠正好端著與喜珊新做好的糕點走過來,甫一邁入庭院,便瞧見男人麵上的神色。
期待,歡喜,溫柔。
他同樣也期待著,每天入夜之時,與自己孩子的見麵。
金粉色的霞光落在男人鬢角邊的銀絲上。
再邁入庭院時,這一雙父子已麵對麵坐在石桌兩側,竟下起圍棋起來。
少年執白棋,男人執黑棋。
相比於煜兒麵上的緊張與小心,步瞻明顯輕鬆許多。
他遊刃有餘地落子。
談釗跟在薑泠身後,走進來。
聽著腳步聲,她朝後望了望,再欲收回眼神之際忽爾瞥見談釗眼角的淚花——看著眼前這等“父慈子孝”的場景,身高八尺的大男人竟然還哭了。瞧見薑泠轉過頭,談釗又趕忙拭了拭眼角的淚,有些結巴地道:
“我、我方才在街上買了隻烤鴨,拿過去給陛下吃。”
談釗也是看著步煜長大的。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中還帶了幾分寵溺。
薑泠點點頭。
也不知是步瞻放了水,還是煜兒的棋藝大有進步,這一局二人竟下到了傍晚。待下完這一局,天色已然黑了下來。煜兒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與母親談心。這些天,薑泠能明顯感覺到這孩子有心事。
是何事?
他並未明說。
但她隱約覺得,這應該不是朝堂上的政事。
從薑泠房間出來時,已經很晚了。
步煜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星星,循著路,朝另一條路走去。
月光鋪滿小徑。
步煜兀自念著心中的事。
他不想納妃,不想立後,不想開後宮。
他不想迎娶彆的女人。
正思量著,眼前橫上一道門,少年想也不想,推門而入。
門內一片幽黑。
忽然,他聽到有瓷器摔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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