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詞招鬆開了手,金釵驀地墜地。
他笑起來,笑著笑著任由自己倒在地上。
衣衫散落一地,他在華服上痛哭出聲。
夜更深了。
蕭倦抱著林笑卻,將方才懲罰他剝落散亂的衣衫整理好。
隨後將他抱起來,這裡太孤寂,蕭倦將林笑卻抱到了自己寢宮。
他心中有說不出的燥熱,張束詢問要不要叫妃嬪來,蕭倦應了。
他點了最放得開的那一個。
林笑卻就躺在他的龍榻上,暈醉著昏睡著。
蕭倦雲雨中,不知為何,摸了一下他的臉頰,紅撲撲的,瞧上去怪嬌氣的。
但妃嬪猜錯了蕭倦的意,也上手時,卻被蕭倦掐住了手腕。
雲雨過後,妃嬪被抬走。
蕭倦抱著林笑卻進了浴池。
明明都是男子,怯玉伮卻瘦弱得跟哥兒一樣。蕭倦沒有伺候過彆人,他不會也不願,讓太監叫來謝知池。
“抱著他,把他身上的酒氣洗乾淨。”蕭倦下達命令。
謝知池跪在浴池旁,心中惡毒地想,小世子是不是被玩弄過了。
他心中既是痛意又是痛快。
清洗時發現並沒有,謝知池也說不清心裡的情緒是喜是哀。他已經到了毀滅的邊緣。
他隻想毀滅所有的一切。好的,壞的,良善的,十惡不赦的,如果能一起陪他下地獄,那一定會是最美好的場景。
蕭倦是要殺的。小世子他也不想留。
林笑卻看到了他最狼狽的一麵,他也將林笑卻的狼狽情玉聽得淋漓儘致。
有那麼一刻,他懷疑是自己上的手,是他給了這世子淒楚的歡愉。
謝知池非常溫柔地將林笑卻洗淨,連牙齒也刷得乾乾淨淨。他像是在洗一條魚,洗的時候會想到該怎樣吃,刷牙的時候會想要拔下來一顆。
血淋淋的,一定疼極了。
他像是清洗一尊神像般拂過林笑卻的身軀,他疑心林笑卻的皮肉能夠渡人,吃光了他就能成為新的神像,日日夜夜在寺廟裡受人供奉。
祭品是人的頭顱,祭酒是新鮮的血肉,用最赤誠之人的血流,澆灌這一尊肉菩薩。
謝知池洗淨林笑卻的長發,烏幽幽的,像是一大抔濃墨,要浸到謝知池的手骨裡。
天亮了。
林笑卻慢慢醒了過來。
帶著宿醉的頭痛,他發現自己並非在原來的院落。
他抬眸看四周,看見了月生。
隻是望見背影,他就認出了他。
好一會兒,林笑卻才說出話來:“是你幫我換的衣裳嗎?”
他輕聲問:“我該喚你月生,還是彆的你喜歡的稱呼。”
謝知池沒有回答,隻是將熬好的藥端到了林笑卻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跪了下來,仍然戴著麵具,微低著頭一言不發。
林笑卻抬手,謝知池往後躲。
林笑卻的手停在半空:“我知道你不願摘下麵具。”
“我不會摘的,”他說,“可是麵具有些臟了,我想擦一擦。”
謝知池不再退避。
林笑卻撫上他妖魅的麵具,用衣袖將上麵的些許汙痕擦乾淨。
一塵不染了,他望著他,隻能望見麵具的狐形和狐形下的人軀。
“你為什麼要跪著。”就算是山休,也不會時時刻刻都跪著,“這裡隻有我,你可以站起來。”
林笑卻見月生的這幾麵,每次他都跪著,那一定很疼。
林笑卻試過的。
當初他雨中長跪,跪得骨頭刺著皮肉般,疼得直顫。
地太硬了,人的血肉之軀硬碰硬,隻會紅腫不堪。
為什麼要跪著。
謝知池抬頭,透過麵具的眼孔望林笑卻。
為什麼呢。
他曾經習慣了站著,趴不下來,做不成狗。
現在習慣了跪著,活得像條狗了,卻還是不願趴下來。
倘若林笑卻前夜當真把玩了他,謝知池想,或許他解開束縛的那刻,會當場咬穿林笑卻的喉嚨。
他會噬他的血,咽他的肉,連骨頭也碾碎了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