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古代虐文裡的炮灰攻46 “殺我,放他……(1 / 2)

絕版白月光 去蓬蒿 13248 字 9個月前

蕭倦近些日子一直養傷, 對宮中發生的事知曉但並不在意。他整個人陷入名為怯玉伮的魔障,在這個魔障裡,他不再是真龍天子, 無法一道命令叫此地天崩地裂。

蕭倦沒有再叫怯玉伮過來,他獨自梳理、重新審視他與怯玉伮之間發生的所有事。

他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麵目模糊了,在這段關係裡成了一個異常模糊、詭異、不像他自己的人。仿佛是從身軀裡長出了另一排枝椏, 讓他整個人都變形了。不再是一個帝王,而是一頭腐爛的鬼魂。

蕭倦越是清楚明白這一點,越是無法叫怯玉伮過來。

今天又落了雪。洋洋灑灑揮舞天地。將所有的一切裝點成白霧, 籠罩著朦朧著, 除了一望無際的白,尋不到春夏秋的絢爛。

那綠芽紅花枯葉, 儘皆被大雪覆蓋。冬是天地的墳墓。

蕭倦望著雪有些失神。

他絕不要怯玉伮如妻妾, 用身體取悅他。亦不要怯玉伮如臣子,做一頭牧羊的犬。

他也不是怯玉伮的爹爹,無法隻將怯玉伮當成孩子。

蕭倦的人生裡, 這三種關係都被否決。他找不到一種新的,溫暖的, 去擁抱怯玉伮。

張束倏然來報,小世子來了。

蕭倦微訝, 唇角揚了起來。每次他不派人去請,怯玉伮絕不肯過來的。怎麼這會兒主動來了。

林笑卻走進殿中, 手中拿著還沾著雪的梅枝。

農猗連忙上前解下林笑卻的大氅,換了一件乾淨沒被雪潤濕的披上。

林笑卻拿著梅枝在蕭倦榻前站定, 他緩緩一笑,將梅枝遞過去:“陛下,臣今天路過梅林, 看到梅花開得這般好,忍不住就想叫陛下也瞧瞧。

“您看,我摘的梅枝是不是枝頭開得最盛的。”

梅花上沾著霜雪,撫上去指尖寒涼,蕭倦心中卻火爐子似的溫暖。他道:“沒有比這開得更好的梅了。

“就算是朕去,想尋到一枝更好的,也隻會無功而返。”

林笑卻聽了,在榻旁坐下,慢慢側躺了下來。

他躺在蕭倦的腿上,張束捧來花瓶,蕭倦親自將梅枝插了進去,才緩緩撫起林笑卻的頭發。

“這般懨懨的,又是哪裡不舒服了?”

林笑卻默了半晌,道:“冬天太素了,我想為陛下做一件事。”

蕭倦不知怯玉伮為何突然轉了性,竟對他這般好,感覺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忍不住期待起來。

“朕沒有什麼缺乏的,怯玉伮想為朕做何事。”

林笑卻道:“殺了謝知池。”

蕭倦聞言,並未感動。反倒先前的柔情如被潑了冰水似的。

他不顧傷勢未愈,強行將林笑卻抱入懷中。

傷口的疼撕扯著,蕭倦撫上林笑卻臉龐,讓他再說一次。

林笑卻望著蕭倦:“陛下,您沒聽錯。臣要為您殺了謝知池。”

“雪素梅香,但梅冰冷,哪有鮮血滾燙。”林笑卻微笑道,“臣想通了,謝知池隻要活著,臣就日日夜夜受折磨。殺了他,在這世上,臣的眼裡心裡便不會有旁人。”

“蕭倦,我想站在你身邊,隻有我站在你身邊。”

蕭倦撫著林笑卻眉眼,力度輕柔。怯玉伮說得如此真,為何他卻品出了假。

蕭倦捂住林笑卻雙眸,讓他重新說一次,到底要做什麼。

林笑卻並未閉上眼眸,即使蕭倦捂住了他的眼,他眼前也不是黑暗一片,而是深紅,紅得近似乾涸的血汙。

“我要殺了他,葬了他,徹底叫他消失在臣的世界。”林笑卻唇色寡淡,並不像梅花那樣紅潤,纏綿病榻多年,這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浸潤了殺氣的言語。

蕭倦看不見他的眼神,便能自欺欺人怯玉伮是真的想通了。

“好,”蕭倦道,“殺了他,朕與你共度餘生。”

殿外,風雪越發的急。風呼嘯得門窗跟著響。幾個小太監連忙關了窗,殿內的燭火搖晃得更烈,窗一閉,殿內人影浮現,如妖如魔。

蕭倦讓林笑卻就在宮內殺,林笑卻一定要出城去亂葬崗。

“陛下,謝知池的血不該玷汙宮廷。他若死在這裡,臣會怕。臣怕那野鬼孤魂纏著臣,不得安生。”

蕭倦將林笑卻抱緊:“活著的時候,不過是條狗奴,死了,也隻有魂飛魄散的命。”

林笑卻緩緩抬手,撫上蕭倦臉頰:“陛下,答應我。我要殺了他,就地掩埋亂葬崗。”

蕭倦道:“撫朕的唇,像朕當初撫你一樣。”

蕭倦想要林笑卻親他,但說出口的卻是撫弄他。

林笑卻怔了會兒,淺淺笑道:“好。”

他撫上蕭倦的唇瓣,極輕極柔,蕭倦按住他的手腕,叫他用力些。

林笑卻用了力,蕭倦鬆了他手腕,手往下探去。

林笑卻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蕭倦的手中……看見了燦爛的花火。

失神中,撫弄蕭倦唇瓣的手指,被蕭倦含了進去。

林笑卻昏過去前,隻覺潮濕而溫暖。

風雪裡。

關押謝知池的囚車不斷往前。隕石寶劍蕭倦幫忙提著,到了亂葬崗,蕭倦將寶劍給了林笑卻。

“劍很重,朕可以幫忙。”

林笑卻道:“陛下,我要親自殺他。”

蕭倦摸了摸林笑卻頭:“不用勉強,你有我,你下不了手,我來就是。”

林笑卻柔和地笑:“蕭倦,信我。”

蕭倦不再多言。他想跟上去,也被林笑卻製止了。

“站遠些,會沾到血的。”林笑卻道,“陛下,我要你乾乾淨淨地抱我回去。”

蕭倦遲疑片刻,終還是在林笑卻期冀的目光裡停下了腳步。

囚車打開,鎖鏈綁縛著謝知池手腳。

一侍衛提著鎖鏈要把謝知池牽過去,林笑卻拖曳著隕石寶劍道:“我來吧。你們都散開些,我要一個人完成。誰敢上前,誰就是破壞我祭冬神的罪人。”

侍衛們隻能聽命。

林笑卻一手牽著鎖鏈,一手拖曳著寶劍。鎖鏈在地上碎石塊中當啷響,寶劍拖曳過的地麵留下深深的刻痕。

走遠了些,林笑卻低聲道:“謝知池,我砍斷鎖鏈的那一刻,奪劍挾持我。

“機會隻有一次,你錯過了,我們都會死。”

這話如同一枚石子,落入了蓮湖,泛起陣陣漣漪。

謝知池右手潰爛,人也瘦削,但被鎖鏈綁著的他,竟讓人說不出狼狽二字來。

受苦受難的佛,一夜坐化的魔……不管他再是絕世獨立,林笑卻此時也沒有注意他。

蕭倦忽覺不祥,往前踏了一步。林笑卻仿佛一直聽著動靜似的,立馬回望過去。

他笑:“陛下總讓我乖乖的,現在我想讓陛下乖乖的,一刻鐘的事,很快。”

蕭倦道:“朕說了,不用乖,要好好的。”

話落,蕭倦再未停留,猛地往林笑卻的方向奔來。

林笑卻心知不能耽擱了,就現在。

他竭力提起寶劍,劍一劃,鎖鏈碎地。謝知池奪了劍轉瞬架在了林笑卻脖子上。

謝知池淡聲道:“都站著。”

劍輕往裡,林笑卻的頸項霎時流出了鮮血。

“再往前一步,小世子的命,恐怕就留不住了。”

蕭倦雙眼陰鷙扭曲,叫停了侍衛:“都停下!”

謝知池道:“放冷箭、暗器,什麼都行,我死之前,一定會擰斷小世子的脖子。

“黃泉路漫漫,有小世子……怯玉伮陪,不孤單。”

狂風呼嘯,蕭倦竭力冷靜道:“謝知池,是朕威逼怯玉伮殺你。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敢殺朕,反倒去傷怯玉伮。果然是賤種。

“朕跟怯玉伮相換,殺我,放他。”

謝知池聞言笑了起來:“這世上傻子很多,我從前是,很遺憾,現在聰明不少。”

亂葬崗裡,孤墳座座。謝知池要馬,快馬。

蕭倦應了。

一匹馬被趕了過去,謝知池掐著林笑卻脖子上了馬。

臨走前,他道:“蕭倦,你我恩怨未消,三日後,望泗郡泉陵山,你獨自前往。

“你我相殺一場,你贏了,帶走林笑卻。你輸了,葬身泉陵山。

“若有兵馬包圍,或有暗衛突襲,我保證,你的怯玉伮會死得很慘。

“這三日裡,若我發現有任何追兵,小世子立刻香消玉殞。”

風雪裡,謝知池挾持著林笑卻大笑而去。

馬遠了,還有他一句似自歎似譏嘲的威脅在風中散開:“可憐呐。”

破廟裡。

林笑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脖子上的血乾了,抬手輕撫了一下,好疼。

果真是吹發可斷的寶劍。

謝知池坐在一旁,並沒有之前譏嘲大笑的半分神情。

冷漠如破廟敗了的神像。

林笑卻走了一步,他沒有反應。又走一步,還是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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