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太因為畫風離譜、邏輯稀爛的交談,陷入深深的迷茫。
但夜蛾正道對心裡的推測極有自信。
他的邏輯核心隻有一個——[蚓厄],是咒靈嗎?
毫無疑問,是的。
它是由人類扭曲的負麵情緒集結而成災難,有可能是對地震的恐懼,也有可能是其他什麼,但不論怎樣,其咒靈的本質無需懷疑。
從這個點出發,其他的邏輯鏈就逐漸完整起來。
神秘的[門]可以解釋為咒靈領域的入口。
從監測部門[窗]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這種領域不具備擴散性和攻擊性,所以可以理解為半成品領域。
那麼這隻[蚓厄]至少有準一級的實力。
這種自帶異空間的特殊咒靈是咒術師最頭疼的類型,連最強的五條悟一個貼麵都沒秒掉,可見其棘手程度。
然而,與咒靈的危險程度相反的,是[蚓厄]從誕生到現在,完全沒有造成過一次傷亡的事實。
注意,這可是活的、能動的準一級咒靈。
不是靜止孵化的咒胎。
[蚓厄]成型過程中所有的活動有如神隱,從頭到尾都沒造成事故,查不到任何記錄,是非常不合理的案例。
但如果了解到宗像草太的術式,那麼所有的疑點都得到了解答。
[閉門師]以及[要石]乾預並扼製了咒靈的成長。
——「鎮壓」,或者說,「封印」。
這是咒術界一種從未出現過的術式類型,和五條悟的「無下限」、夏油傑的「咒靈操術」、和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一樣,屬於極稀有極有價值的那一類。
猜測到這裡,夜蛾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沉重。
幾乎沒有咒術師能擁有一個完整燦爛的童年。
大家族的小咒術師從小就要接受各種祓除的訓練,沒人會慣著他們,因為父輩更清楚未來的殘酷。
野生的年幼咒術師則更艱難,從小提心吊膽地生活著,無法得到普通成年人的幫助,夭折率極高。
現在,夜蛾親眼見證了一個更慘烈的可能。
——年幼的小咒術師被卷入領域,竟在領域裡苦苦掙紮了十多年!
草太麵相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不到。
他跟隨父輩做了多久[閉門師]?變成[要石]被困領域那時又有多大?
恐怕國小都還沒念完。
這孩子非常幸運,因為自身足夠特殊也足夠優秀的術式活了下來。
他也是極度不幸的,多年的禁錮讓他習慣、乃至完全接受了在領域內生活這一事實。
蚓厄作亂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求助,竟是道歉。
夜蛾心頭酸澀。
在咒靈的領域中掙紮著長大的孩子,沒有扭曲著墜入黑暗,反倒生長出如此堅韌又善良的靈魂。
這點比草太本人的術式還要令人驚歎。
“我能和你的家人聊一聊嗎?”夜蛾正道溫和提問。
雖然不忍心,但為了給草太君提供更多幫助,班主任還是決定弄清楚對方的情況。
“我的父母已經過世了。”
草太完全摸不清夜蛾老師的態度,他決定放棄,乖乖聽從有問必答。
“爺爺在我變成[要石]前正在住院,現在的話……”
草太攥緊袖口,無法說下去。
變成[要石]的自己無法放棄責任擅自離開,祖孫二人也從此兩隔。
草太連爺爺目前的情況都不清楚。
這是他最自責最內疚的事。
夜蛾心中歎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無聲的支持與鼓勵:“我會幫你了解家人的近況的。”
班主任頓了頓,發出誠摯的邀請:“如果沒有地方去的話,加入高專怎麼樣?這裡有很多能幫忙的同伴,今年的新生4月份也快入學了,你可以和他們一起。”
草太心頭訝異,飛速拒絕。
“還是不用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長發青年的笑柔軟而又溫和,就算是拒絕的話語,也令人萬分舒適。
“很感謝您的肯定,但我其實沒有術式,封印的力量是借來的,不是我的特殊能力。”
宗像草太,從頭至尾隻是個努力的普通人罷了。
“我不這麼認為,就算是同源的力量,不同的咒術師也會呈現不同的效果。悟和傑都成為了[要石],但是他們也無法使用這種能力,足以證明你是特彆的那個。”
夜蛾老師認真道:“術式是天生的,鐫刻在咒術師的軀體上。草太君要對自己再多一點自信。”
可我隻是一個異世旅客,連咒術師都不是啊。
草太心裡苦笑,雖然不相信,但是這種說法卻奇異地給了他些許安慰。
“謝謝老師,我無法接受您的邀請,但如果高專有需要,我很願意儘綿薄之力。”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們可以安排出發了嗎?”
“誒嘿,被嫌棄了,也對,誰讓老師話那麼多。”
窗外傳來五條悟毫不掩飾的吐槽聲。
夜蛾:==#
“?”草太扭頭,發現窗戶外飄著一副黑墨鏡,窗框上沿掛著一撮黑劉海,兩人排排靠,也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草太:“……”
對上長發青年詫異的視線,劉海傑不好意思地扭了扭發尖。
“悟,我們這樣似乎不太好。”夏油傑摸了摸自己所剩無幾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