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點菜,一邊吃,幾口就吃了一大半,之後速度才慢下來。
“抱歉,我受不了餓。”路澄解釋,“老毛病了。”
江鶴就笑他:“你剛畢業,年紀比我都小呢,說毛病就毛病,還‘老’毛病。”
那未必。
你看我現在是二十二歲,比你小兩歲,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但實際上,穿書前我都二十五歲了,正好比你大一年,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才對。
什麼哥哥弟弟的,都沒有今天突然知道江澈和江鶴是哥哥弟弟來的震撼大。
路澄:“你們關係好嗎?”
不好。我討厭他,我甚至於是嫉恨他。
但江鶴在路澄麵前,是有人設的,說出來的話,也是違心的:“當然,我們關係挺好的。”
他說得勉強,路澄也不信。
開什麼玩笑?關係好?關係好,你四本書裡連一段劇情都沒混上?名字都沒出現過?
關係好,江澈在劇情裡跟獨生子似的?他爸媽愣是沒表現出家裡還有個弟弟的樣子?
路澄體貼保持了沉默,低頭吃飯。
江鶴卻盯著路澄的卷毛。
他第一次見路澄,就看見了路澄的卷毛,和江澈一樣的黑色小卷毛。
他蹙了眉,也覺得彆扭。
他有自己的理論。
那就是,卷毛都是招人煩的壞家夥,都是給他添亂的!他不會和卷毛頭做朋友。
可見了路澄,江鶴就更新了自己的卷毛理論。
江澈是卷頭發。江鶴看見他的卷頭發,隻覺得卷個屁啊,又亂又糊,醜得像個海膽。
可看見路澄的,卻覺得,卷頭發真的有點可愛。
路澄低著頭吃飯,卷頭發衝著他,發絲都囂張豁達。
他就是雙標,雙標怎麼了?就雙標!就雙標!
他本身就是沒有他在路澄眼裡營造的形象那麼好啊,他就不是那麼好的人啊。
怎麼了?!理直氣壯。
江鶴是暴脾氣的人。他會罵人,有野心,愛錢如命,事業腦充沛,說話陰陽怪氣,小爆竹一樣,逮住誰炸誰。
可他在路澄麵前,光風霽月,禮貌謙遜。
與其說是忍著暴躁,不如說是在路澄麵前,他好像真的不暴躁了。
好像那些暴躁、占有、嫉妒的壞性格,一下子消失掉了,他好像成為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可他知道,那不是他。他不是那樣的。
……江澈,反而才是那個很好很好的人。
江澈純潔可愛、活潑開朗,從小到大,學到的遇見的所有讚美相關的詞,都可以用在江澈身上。
他是團寵,是萬人迷,從小得到的都比江鶴好千倍萬倍。
所有人都更喜歡江澈,江澈長得好,江澈人也可愛,江澈聰明靈動,江澈……江澈才是禮貌又謙遜的那一個。
江鶴是暴躁的那個,是沒禮貌沒教養的那個,是心機深沉隻認錢的那個。
可他們偏偏是兄弟。
江鶴看著路澄吃東西,思維發散,甚至覺得荒謬。
居然,他們兄弟居然都問了路澄一樣的話。
——“橙子的橙?”
路澄都回答:“澄澈的澄。”
而江澈,江澈……
江澈和路澄,他們兩個好像連名字都是天緣注定一樣。江澈可以自然而然接上一句,“江澈,澄澈的澈”。
而他呢,他隻能裝傻要微信。
他這麼想著,便覺得自己委屈,低著頭,眼下紅紅的。沒過一會兒,眼眶也紅紅的了。
本來人就粉粉的,一激動就渾身發紅,現在哪怕長著狐狸眼,都不像是狐狸了。
像粉紅小豬。
江鶴委屈的時候,一般都會暴怒,大喊大叫,摔東西踹東西。
一定要把情緒發泄出來,他才會好受那麼一點點。
可此刻的委屈,似乎和以前那些委屈,都不一樣。
他沒有暴怒,沒有生氣,更無從發泄。
江鶴隻是抬頭看看路澄,抿抿唇,倏然覺得害怕。
他才意識到,他在路澄麵前禮貌謙遜的樣子像誰。
——像江澈。
他要靠裝成江澈那副他一直惡心的樣子,才是路澄對他的印象,路澄才會和他玩。
江鶴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可隻堅持了幾秒鐘,就又執拗地把頭回正,目光落在路澄身上。
路澄抬頭:“嗯?怎麼不吃?”
江鶴捏起筷子,夾起來紅油肚絲嘗了一口。
確實很好吃,他眯起狐狸眼,可他咽的似乎不是菜,好像是吞了一塊石頭。
沉甸甸的,他的心被壓住。
隨便吧。江鶴下定決心。
他就是暴躁、自大、脾氣臭、占有欲強的反派角色。他不會因為偽裝,就丟掉那些之前許多年賴以生存的性格。
那麼,隻在你麵前,禮貌、謙遜、真誠。隻在你麵前,做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