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時候,十萬也配他用“隻有”這兩個字嗎?
桑德霓:“橙子喝喝不是投了《李越澤》麼,但占比有限,大可以拿這個去談,提高占比後期分錢可以分更多。我努力去談六個百分點,看看片方肯不肯讓步。”
桑德霓信心滿滿,路澄反倒有些心虛:“這能行嗎?”
她笑起來:“彆太低估自己,路澄。對你現在的人氣有點認知,好嗎?”
“他們反倒是占便宜了,回頭還可以拿你宣傳,宣傳費我們都沒收他們的。”
桑德霓說完,看看貝珂。
小姑娘今天穿得非常通勤。
上身淡黃色襯衫,下身黑色魚尾裙,踩著五厘米駝色高跟鞋,頭發盤起來,乾練到像小桑德霓。
桑德霓拎起包,招呼貝珂:“走!姐姐帶你去談生意,順便在望月蹭個飯,法式大餐,怎麼樣?”
貝珂一收拾起來吧,就有那種青澀但可靠的職場女性的勁兒了。
結果她一開口:“有焗蝸牛嗎小桑姐,我還沒吃過蝸牛。”
桑德霓:“當然!”
貝珂嘿嘿嘿笑起來,一把摟住桑德霓的胳膊。
等到她倆都走了,江鶴呢,江鶴還在那裡扣手。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人都走了,江鶴才湊到路澄身邊。
路澄還在看pdf文檔,仔細研究洛璟鈺這個角色。
江鶴在旁邊發出擔憂的聲音:“肯定很危險啊打戲,都勸退一位了……我們為什麼還要去?打戲受傷怎麼辦?”
路澄的態度和桑德霓差不多。
打戲怎麼可能不受傷呢?
磕碰青青紫紫這都正常,不骨折就很順利了。
路澄本來沒想去演《李越澤》的。
但既然找上門來了,路澄也就心動了。
路澄想了想《李越澤》在原著裡,那一個預告震撼全網的奇景。
還真彆說……之前隻是想投這個項目,現在有可以進去演戲的機會之後,更心癢難耐了!
這麼火的項目,不僅僅可以投錢大賺一筆,名氣和演技也完全可以大賺一筆!
心動不是一點點,而且非常心動!
蹭一把大的!
江鶴倒是還在糾結。
他對打戲和剛剛說的受傷什麼的,都快有ptsd了,猶猶豫豫,還是追著問。
路澄看看一臉擔憂的江鶴,看看神奇彈跳兔的粉白皮,有些沉默。
他直白道:“打戲的話,打你一下,你可能撅過去了。但我嘛……”
呔!吃雙開門薩摩耶一拳!
他安慰江鶴:“沒事兒,我從小打架到大,很會打架的。”
江鶴滿臉擔憂。
天啊難道是遭遇過什麼校園霸淩社會霸淩的可憐路澄嗎?
路澄看到江鶴的表情,就知道江鶴在那裡想些什麼了。
他連忙補充:“彆誤會,小時候也不算打架吧?小時候主要靠敏捷,後來五六歲倒是學過幾年散打,所以還蠻會的。”
“小時候靠敏捷……小時候和誰打?”
江鶴本來覺得這句話蠻搞笑的,但是重複了一下,卻敏銳地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什麼樣的小時候需要敏捷,去打架?
江鶴湊得更近,更急切地追問:“五六歲之前的小時候,是多小?”
路澄沉默一下,微微下垂的眉眼在沉默中顯得無辜,無辜中卻也有些默然。
“呃。”他發出一聲短促的音。
路澄看了下地麵,又看江鶴,又錯開目光看回地麵。
江鶴就那麼看著他,醍醐灌頂。
他突然之間將一切聯係了起來。
路澄經常提到的媽媽、路澄從未提過的父親、路澄說過和豬是好朋友的童年。
江鶴:“……你父親?”
路澄沒說話。
江鶴好像心臟都在顫:“……你說話呀。”
他叫他說話。
路澄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扯開話題,盯著江鶴的臉,無奈地笑起來:“怎麼又這個表情?你又要蹦了?神奇小兔?”
嘴也扁扁著,嘴角向下撇撇,臉皺巴巴的。
……最近怎麼啦?怎麼總是這個表情?
路澄想,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他遲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江鶴的頭發。
順著發絲往下,扯住他臉頰上的肉,把向下撇的嘴角也掐了掐。
路澄:“彆難過了,我今年22歲了。夏天馬上過去,到了秋天,過完生日就23歲了。”
“怎麼還在為了我五六歲時候的事情,替我難過呢?”
路澄戳了戳江鶴的臉。
“好啦,彆難過啦。”
他說這個話,有點像是拿出甜蜜的小糖果,來哄小孩不要哭鬨一樣。
江鶴反倒一下子愣住了。
對喔。
路澄今年22歲,江鶴之前一直對這個沒概念。
現在才倏然意識到,喔……路澄二十二歲。
和橙子喝喝之前招聘的大學生一個年紀,甚至和貝珂是同齡。
所以……
所以哪怕平時路澄表現得再成熟,比路澄大兩歲、今年已經24歲的江鶴,都是路澄的哥哥,而不是弟弟。
啊,路澄是弟弟啊。
江鶴沉默著抬頭,盯著路澄。
一米九的弟弟;雙開門貓貓頭的弟弟;肩寬體闊會過肩摔的弟弟。
看著他哭哭耐心哄他的弟弟,故意笑著管他叫神奇彈跳兔的弟弟。
……而江鶴是哥哥。
第一次見麵就盯著人家狂看的哥哥;被誇禮貌謙遜後一直得意還努力維持人設的哥哥;綁架中華田園狗去纏著人家下樓來看他的哥哥。
因為一個稱呼,就狂掉小珍珠的哥哥。
江鶴突然彎腰捂住了臉。
路澄:?
“怎麼了?”路澄納悶。
江鶴的聲音從指縫中漏出來,他艱難道:“天啊,我之前老是下意識忽視你是弟弟。”
“沒關係的,哥哥。”路澄歪頭。
算上穿書前,你才是弟弟的。
但江鶴又不知道什麼穿書不穿書的,他眼裡的兄弟,那叫一個涇渭分明。
他忍不住在心裡指責自己。
江鶴啊江鶴,你就是這麼做哥哥的嗎?!
江鶴啊江鶴,拿出做哥哥的態度來!
他捂著臉平複了一下心情,努力恢複冷靜,紅著臉,皺著眉頭,想把話題回到路澄父親那裡。
結果路澄故意使壞。
“話說……我還沒領畢業證呢。”他突然說這麼一句。
橙子喝喝的大學生也是,都沒領。
大四嘛,處在春招剛結束,還沒有徹底畢業,所以也好像不能完全叫做應屆畢業生的時候。
所以之前一口一個大學生,完全ok!
那路澄自然也是大學生咯。
“既然你對哥哥弟弟什麼的這麼敏感,不然,你陪我去領證?”路澄逗他。
多見些弟弟?回味一下大學生活?
江鶴看他一眼,紅著臉低頭,給自己打打氣,又抬頭瞪他。
不要說這種會惹人誤會的話!
江鶴會當真的!
-
被路澄一打岔,江鶴到最後也沒有問到關於他父親的事情。
他卻把這件事情,一直時刻記著。
不提是怕路澄難過,而不是忘記、忽視、省略。
等到桑德霓把《李越澤》的合同事宜都幫著路澄處理好後,路澄這邊等著下周進組就行了。
也是這時候,路澄拿到了完整的劇本。
大部分的劇在定演員之前,都不會給到完整的劇本。
一般都是給個梗概,或者是一小部分劇情。
《李越澤》之前給到的就是梗概、人設和一小部分劇本。
而等到路澄真正拿到劇本的時候,才知道洛璟鈺這個角色究竟有什麼劇情。
嘶。有點難演。
因為洛璟鈺是貨真價實的無塵無垢小道士,前期他甚至沒有任何負麵情緒。
很容易演成傻白甜甚至是單純的傻子。
劇裡麵彆人可以看他是傻白甜和傻子,但路澄演出來的不能是這樣。
這劇本上還有編劇的批注。
編劇要的是什麼感覺呢?
【知世故而不世故,通曉萬事萬物。】
好高的評價。
路澄突然在心裡湧出一種想法,叫他如渾身過電一般醒悟。
他呢喃道:“……所以,他肯定知道。”
洛璟鈺不是無知無覺間和李越澤站在對立麵的,更不是在突然的情況下和李越澤對峙的。
他被算計、被誣陷的過程中,他一定有所察覺、有所反擊。
但李越澤不信他。
所以他早有準備,他知道李越澤會拔劍。
甚至在與李越澤逐步走近的過程中,在與李越澤相遇的第一麵,在他步入紅塵,在道心與李越澤二者之中偏向那個人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他知道,卻依舊走向這個結局。
隻是從容去賭,賭最後一絲那劍不出鞘的可能。
進組之前加了工作人員的微信,其中就有編劇老師的。
路澄把這個猜測告訴了編劇之後,編劇在微信上狂發消息。
【路澄!路澄!!路老師您這個文字閱讀領悟能力可以的啊!太強了!】
【就是這樣!洛璟鈺就是玲瓏剔透如冰一般的性格,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一塊冰在刀尖跳舞般的相遇啊!】
【之前的那位演洛璟鈺的,劇本圍讀會都參加次了,戲都拍了兩場了,還是我和他說,他才意識到的。】
【路老師!憑您這個對劇本的解讀能力,您怎麼可能演不好洛璟鈺呢!】
路澄對編劇說了謝謝,但其實他在想另一個問題。
【綠橙子:所以,李越澤是洛璟鈺接近的第一個人,洛璟鈺同樣是李越澤接近的第一個人。】
【綠橙子:明明信任彼此,但拔劍而對,最後天各一方。】
【綠橙子:嘶——合理倒是合理,但是好像有點怪,不是,有點gay啊。】
編劇趕緊說。
【我們這是知己!高山流水知音!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
路澄握著手機,頓悟了。
【綠橙子:啊,懂了!就是偷偷小gay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