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052 我的小開,你的小鳥(2 / 2)

孟竟軒的手指尖都在抖,一邊發抖,一邊翻舊賬:“上次也是在兩儀茶樓,你和我,我們說什麼小開什麼小鳥的。”

他嗤笑起來,覺得很諷刺:“還說什麼讓他倆見見麵,‘他倆’?什麼他倆?哪來的他倆,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人。”

孟竟軒對上路澄的眼神,看著路澄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裡滿是無辜,就從心頭湧起一股無力。

“你很會啊,路澄,你把我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季淮也聽懂了。

但他隻是挑了挑眉,滿臉不在乎:“就是,路澄。要玩弄就一起玩弄,怎麼隻玩弄他,不玩弄我啊?”

路澄還沒說話,季淮就開口懟孟竟軒:“至於你?你還一臉受害者的樣子?”

“你得了吧,圈子裡誰不知道你對江澈一往情深,你對著我們路澄裝什麼深情?找替身找到腦子壞了?”

替身這兩個字,這麼一會兒時間已經出來好幾次,孟竟軒不能指望路澄聽不見或者是沒聽清。

完了。

孟竟軒自己在心底這麼說。完了。

於是路澄又開口,重複那個他已經說過的問題。

路澄:“什麼替身?”

孟竟軒張張嘴,他很難開口去說什麼。

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以前,一樣有小男孩對著他掏心掏肺般照顧嗬護,最後得知替身這麼一個巨大的打擊。

那時候孟竟軒是怎麼說話的?他說了些什麼?

他當時是多麼理直氣壯啊。

“對,替身,但是怎麼了?隻是情人的關係,你要管這麼多嗎?”

“彆把自己太當回事,你比不上他的一星半點。”

“既然知道了就滾吧,彆在我眼前礙眼。”

他之前是這麼和那些替身說話的。

如今,路澄也知道了替身的事情,按道理,他也應該這麼對路澄說話。

可孟竟軒看著路澄,腦海裡都是些彆的。

是路澄在看片會上發言的情景;是路澄在電梯裡一肚子壞水似的把西裝蓋在他腦袋上的情景;是路澄在病房和他說完話,頭也不回、轉身就走的情景。

孟竟軒說不出那些過往可以輕而易舉說出的話,他心裡也很亂。

路澄站起身,走到孟竟軒對麵。

他比孟竟軒高,所以微微低頭,垂眼看他:“我也搞不太懂你。”

他語氣輕佻,充滿不解。

似乎這帶著冷意的聲音,才是路澄的本性。

“你要學人家小說電視劇裡的總裁找替身呢,偏偏不學人家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億地去丟錢砸人。你那樣的話,還算你心裡有點數。”

路澄似乎什麼都知道:“可在我之前,你一樣找一些男孩子做替身。”

“人家小男生剛畢業甚至沒畢業,見你長得好、有一家公司、說話還多用祈使句,人家就陷入愛情覺得或許這就是愛,拿著兩千多塊的工資在這個城市租著三千多塊的房子,一心一意和你戀愛。”

“你又怎麼對他們的?”

他輕笑一下:“如今的我有什麼不一樣?我問你加薪?我幫你談項目?還是因為我是1?”

有什麼不一樣?

孟竟軒也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路澄長得好看?路澄不纏著他?路澄條分縷析邏輯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時候,不像江澈,但是很有魅力?

或許最終的原因,隻是因為路澄不喜歡他。

沒有喜歡,所以生不出厭煩。

“所以你要指責我什麼?”路澄問他。

孟竟軒喉結動了動,隻覺得荒謬:“不,我不是要指責你什麼。我要指責你什麼呢?”

路澄和彆人曖昧、和江澈滿網的cp、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愛他?

他要指責他這些嗎?

他並沒有對感情忠貞專一,如何占據高點將指責的話拋向他?

孟竟軒咬緊牙關,似乎抓著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可你違約了。”

“你和我簽了情人合約協議,你還和他混在一起……”他猛地指向季淮,“那你就是違約了。”

他像是在要求,也像是在哀求:“……你不能這樣。”

季淮在旁邊很是不屑:“什麼啊?你還在玩那種東西嗎?強製愛還是包養癮?你給錢了嗎?”

路澄一臉平淡。

“那玩意兒我簽的時候,就知道不合法的。那合約沒有任何法律效力,你拿著做什麼?告我?”

路澄:“戀人簽一簽還能說是玩情趣,你那個是什麼東西?比你公司的勞動合同還違法。”

孟竟軒見當初的合同協議根本威脅不到他,愈發慌亂起來。

他往前走兩步,更顯得茫然。

直覺告訴他,或許路澄接下來說的是他不願意聽的話。

於是孟竟軒連忙開口,他承認:“是。我是很在意江澈,我很喜歡他,他對於我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但是你……但是你……”

說到這裡,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但是’路澄什麼呢?‘但是’路澄怎麼樣呢?

他該說什麼去挽回去解釋呢?

孟竟軒的腦子裡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對路澄有感情嗎?他對路澄是什麼感情?

隻是想讓一切回到路澄剛來的時候,隻是想繼續過著那種出了辦公室的門就能看見路澄的生活。

就能看見路澄的臉和卷毛頭。

至於看著那些,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看見路澄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到底是路澄還是江澈,這些複雜的問題,孟竟軒實在是弄不明白。

他帶著幾分卑怯,看向路澄:“但是我也不討厭你。”

路澄眨眨眼:“你喜歡江澈?”

孟竟軒沉默一會兒:“我喜歡江澈。我愛江澈。”

他這麼說,似乎是在告訴路澄,也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路澄舉起手機:“你敢打電話和他表白嗎?”

孟竟軒沉默著。

路澄笑了一聲:“你不敢。因為你太珍惜江澈,所以將感情裡麵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了江澈,那些不好的全部傾倒給彆人。”

“你自以為很聰明。但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受著這些?憑什麼我忍著這些?”

路澄抬頭看他:“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想給他純粹的愛?沒有一點陰霾的傾情付出的那種?”

提到愛,路澄是有些不屑的。

他不信存在這種東西,也不信這玩意兒能夠發生在誰的身上。

看看孟竟軒,他把自己對於江澈的愛捧到了一種神壇的高度。

似乎沒有什麼配得上江澈,沒有什麼配得上他對於江澈的愛,甚至連他自己也不行。

一種執拗的可笑。

孟竟軒沒回答。

他是真的這樣想,所以更加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孟竟軒隻是低著頭,沉默許久,才問路澄:“你知道了,所以還會回來嗎?”

還會回到他身邊嗎

之前那些男孩子知道了替身的事情之後,有的人得知真相後,大哭一場痛哭流涕,轉身就走,此生再也不和孟竟軒見麵。

也有的人願意留下來,心甘情願等在那裡。

似乎這樣,孟竟軒就能回頭看見他一樣。

而孟竟軒覺得這樣的卑微,實在是說不上像江澈,於是又把他們攆走。

按古早虐文的劇情安排,知道自己是替身的路澄應該傷心欲絕,孟竟軒更是應該狠狠嘲諷。

孟竟軒應該說——

“就憑你也配和他比?”

“你是什麼東西?”

“能成為替身是你的榮幸。”

然後孟竟軒就要虐路澄了。

路澄要冒著大雨站在達兆樓下,被前台奚落後仍然堅定愛意。

路澄要追到孟竟軒家裡,洗手做好滿桌菜肴羹湯,被孟竟軒一把打翻但還是癡情凝望。

路澄要去找江澈的麻煩,被一堆群眾說還是江澈好,而路澄有著相似的小卷毛但一肚子壞水。

路澄要這麼做嗎?才不。

去達兆乾嘛?去做飯乾嘛?找江澈乾嘛?

為什麼要和江澈比?

江澈頂著一頭小卷毛噠噠噠到處拍戲雖然人笨但是努力學習,怪可愛的。

孟竟軒等著路澄的答案。

他握緊拳頭,似乎在等著路澄的宣判。

在路澄開口之前,孟竟軒打斷他,看著他,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之前不是很好嗎?回到之前不好嗎?”

路澄抱著胳膊,一語擊穿了他的心:“你當然想回到之前。”

“對你來說,現在不如意,自然要回到之前。”

路澄笑著:“之前,你什麼雜事都不用擔心,你的特助會幫你處理好一切事情,達兆項目都在正常運營,沒有虧成現在難看的樣子,名聲也沒有成為全網的笑柄。”

“之前,你可以看著江澈品味心頭白月光,出門還能拿我當作撫慰。”

“那時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時候,你當然願意留在那個時候。”

路澄抬起手,輕輕撣了撣孟竟軒肩膀上或許存在的灰。

“可現在,不是之前了。”

孟竟軒聽到了拒絕,可他不想聽到拒絕,於是不接受,還憤怒起來:“你以為你拒絕的是誰?”

是霸總!

路澄看他:“……是比格?”

孟竟軒氣得一個倒仰:“你怎麼說話呢!”

路澄歪頭:“就這樣。”

就這樣,就這樣沿著我的人生路途走下去,將你視作一隻狂叫的比格。

什麼替身虐心文?

要替身代餐你就替吧,反正路澄也是在兩線並舉,兩個人渣一起糊弄。

要虐心,你就虐吧。

虐的是孟竟軒的心吧?

看看孟竟軒發抖的手,瞧,他捂著自己的胃了。

再多說幾句話,怕是就要捂著自己的心口了。

孟竟軒咬著牙,轉身就走。

他無法再在這裡忍受一秒了。

而孟竟軒走後,路澄看著季淮。

他以為季淮也要發表些什麼看法,但季淮反而很是無奈地聳聳肩:“無所謂,你當然可以玩。”

季淮很直白:“我不是也在玩嗎?我在玩,你當然更可以玩。”

“我們誰都不必對著誰去談論什麼忠心。”

季淮坐回去,喝了口茶,邀請路澄繼續吃茶點。

他捏著茶杯,垂眸道:“我從來不雙標。我怎麼對待感情,你當然也可以那麼對待它。”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也忽視掉了自己眼底的幾縷勉強。

真的嗎?

真的有人習慣了隨意說出愛之後,就再也不渴求任何純粹的愛嗎?

季淮,你是這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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