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婷心裡一咯噔,僵硬地點了點頭:“嗯。”
夜風涼,吹久了腦袋疼,Leon關上車窗。
他眼瞳烏黑,映著路燈投射的小小光點,在心裡說:很快就不是了。
太久沒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申城的夜也這麼燈火輝煌。
聽到手機鈴聲,徐臨越拿下腦袋上的毛巾,走出衛生間。
“喂。”
“吃飯了沒?”
“吃了。”
“又吃的麵包吧?”
“嗯。”
徐繪吟在電話那頭歎了聲氣:“我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徐臨越還是那句話:“過段時間再說吧。”
知道快把她惹怒了,徐臨越拉開冰箱門,換了隻手拿電話,轉移話題問:“倆小孩呢?”
“大的在做作業,小的在跟他爸吵架。”
徐臨越笑起來:“吵什麼啊?”
徐繪吟故意說:“你小時候跟你爸吵什麼他倆就吵什麼唄。”
徐臨越一下子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徐繪吟比徐臨越年長十餘歲,徐臨越小時候不怕爸媽,就怕這個大姐。
但他最信賴最親近也就這個姐姐。
“你需要什麼隻管和我開口,我辦不到還有你姐夫呢。”
“那我還真有一個事要找你。”徐臨越說。
“什麼呀?”
“你有舅舅電話嗎?”
“有啊,乾嘛?”
徐臨越隻說:“發給我,想跟他吃頓飯。”
“哦。”提到這個,徐繪吟又忍不住嘮叨起來,“你給我好好吃飯啊,國內好吃的那麼多,彆天天啃麵包。”
“知道了。”
“那我掛了,你記得有空回家一趟啊,我還沒和爸媽說你回來了。”
“嗯。”
罐子裡的咖啡粉喝完了,徐臨越從櫃子裡拿出一包新的咖啡豆。
回想過去的一個禮拜,他隻覺得可笑。
果然是世事無常,去年這會兒自己忙得沒空吃飯,今年居然有閒情逸致坐在這裡磨咖啡。
不知道慕尼黑的混亂有沒有平息,徐臨越想起今天車裡實習生的那句“戴罪立功”。
他其實摸不準August打的什麼注意,把他降職流放是為了“贖罪”還是“緩兵之計”,但不管是哪種徐臨越現在都不在乎了。
他打開手機,點進微博,將今天下午拍的照片上傳發布,並配文,——Delighted talk. Look forward to cooperation.(一次愉快的交談,希望有機會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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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陶婷照例提著一杯冰美式走進諾伯特辦公大樓。
Leon不在辦公室,但桌上放著他隨身的筆記本電腦。
陶婷撇撇嘴,不會一大清早趕來提辭呈的吧。
一個周末過去,最近又是陰雨天,辦公室彌漫著股濕氣。
陶婷把咖啡放到桌上,走到窗邊拉起簾子。
清晨霧氣重,高樓大廈隱匿其中。
陶婷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冷空氣。
大四開學不過兩個月,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這一波三折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穩定下來。
她討厭懸而未決,討厭被打亂的計劃。
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陶婷回過神。
“來了?”Leon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含住吸管,猛灌了一大口。
“過來。”他坐到辦公椅上。
陶婷走過去,在桌對麵站定。
“來公司多久了?”Leon打開手中的一份文件,拿起手邊的鋼筆。
陶婷說:“國慶之後來的。”
Leon的語速很快:“外麵的同事認識幾個?有關係好的嗎?”
陶婷不自覺也加快節奏回答說:“比較熟的是Liam,他是申財的碩士,我進公司都是他帶著我的。”
“還有呢?”
“還有……”陶婷想了想,“還有Grace,我和她有時候會中午一起吃飯。”
Leon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鋼筆筆頭在桌上輕敲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陶婷問:“會議記錄會做吧?”
陶婷點頭說:“會。”
“半個小時後跟我去六樓開會,中午之前把會議記錄發給我。”
陶婷愣了一瞬,點頭應好。
“你放心。”Leon放緩語速,聲調懶洋洋的,“我要走也幫你搞到實習證明再走。”
陶婷壓抑住想要上揚的嘴角,語調明顯輕快起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