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婷看向李解:“你怎麼就要去中行了?”
“我和你說過的,我一直想去銀行工作。”
陶婷依稀記得有這回事,但隻當那是隨口一說。
一切變化的太快了,上個禮拜他們還在諾伯特的年會上,還在為了同一個項目焦頭爛額。
陶婷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腦子裡亂得打結,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在來之前她都還在慶幸至少這次實習她遇到了兩個聊得來的朋友,不在一起工作了以後也可以常聚。
怎麼突然就告訴她,他們要各奔東西了?
氣氛轉瞬間變得低沉,李解拿起酒杯,對陶婷說:“我都還記得你剛來那天,不會用打印機又不好意思開口叫人,要是我不過去問你,你不知道要在那邊站到什麼時候。”
“是Leon對吧。”
“什麼Leon?”李解喝了口酒。
“是Leon幫你去銀行的。”陶婷盯著烤盤上滋滋作響的五花肉,麵無表情地問,“對吧?”
李解沒有否認。
“我就說呢,你為什麼會跟著他。”陶婷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他一走,新能源車這個項目就是Darlene的了,怪不得後續執行他都交給一組做。”
她緩緩抬眸,看著安今說:“你反正一直都是他的人。”
視線被淚水模糊,陶婷不知是哭還是笑:“他真周全啊,介紹Jeffery去獅子牙,把項目留給Darlene,帶你去總部,幫你拿到了管培生的名額,走之前把每個人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那為什麼......”
——為什麼把我忘了。為什麼隻有我被否定了。
這一刻陶婷對自我的厭棄到達了頂峰,她哽咽著說:“我怎麼什麼都做不好?
喉嚨口疼得沒辦法繼續說話,她把腦袋低下去。
聽見嗚咽聲,安今酒都被嚇醒了,她抓住陶婷的胳膊,擔心道:“你沒事吧?”
李解也慌了,安慰她說:“你彆哭啊,你才第一次實習,這都很正常的,何況諾伯特現在這狀況,你留下了我還得勸你再想想呢。”
“對啊。”安今輕撫著陶婷的背,“彆哭了。”
陶婷搖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胸口疼得快沒辦法呼吸。
她不想表現得這麼孩子氣,但情緒管理的閥門好像壞掉了,她哭得整張臉通紅,想說她不是因為沒有轉正才難過的。
她隻是覺得自己丟人。
安今和李解沒有再說話,給她發泄情緒的空間。
等哭聲漸漸小了,安今抽了張紙巾幫陶婷擦眼淚。
她哭得嘴唇發白乾裂,啞著嗓子說:“我就是,舍不得你們。”
李解溫柔看著她道:“我也舍不得你啊,你老會讓我想起我剛實習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不敢問彆人,但你做得比我好多了。”
“那也是因為你們幫我很多。”陶婷抬起頭說。
“哎呀真是的。”受不了這種煽情氛圍,安今抖了抖身體,“認識兩個月才,乾嘛搞那麼深情啊。”
“彆哭了,脆弱的女大學生。”李解把水杯遞給她,“補補水。”
陶婷被逗笑,接過水杯說:“謝謝。”
哭過一場後陶婷覺得整個人清醒了不少,也痛快了許多。
這頓飯吃得又哭又笑,夠他們記憶終生了。
散場時李解去櫃台買單,陶婷捧著花和安今站在門口。
氣溫越來越低,張口說話時都有白氣,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有望看見申城下雪。
“你喜歡Leon對吧?”安今冷不丁地開口。
陶婷詫異地抬眸,沒等她回答,安今又說:“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想問,我這個人心裡憋不住事。”
陶婷小聲否認:“我沒有。”
安今笑了下:“說了你不用回答我,喜不喜歡他,你心裡清楚。”
“喜歡誰啊?”李解推開門出來。
陶婷低頭把臉埋進圍巾裡,沒吱聲。
“喜歡你啊。”安今夾著嗓子說。
李解嚴肅道:“可彆喜歡我啊,你們都不是我的理想型。”
安今“嘁”了一聲。
手機屏幕亮起光,陶婷說:“我爸來了,我先走了。”
“嗯,拜拜。”
“再見啦朋友。”
陶婷邊走邊回頭朝他們揮揮手:“再見。”
陶澤均站在路邊,她一路小跑過去,喊:“爸爸。”
看她臉頰紅撲撲的,陶澤均問:“喝醉了沒?”
陶婷搖搖頭,把車鑰匙遞給他。
陶澤均笑起來,替她理好圍巾:“看不出來你酒量還可以啊。”
陶婷挽住他的胳膊:“還好吧。”
上了車,陶澤均看到座位上的購物袋,問陶婷:“這什麼啊?你買的?”
陶婷愣了愣,點點頭說:“對。”
裡麵是一條男士圍巾,陶澤均驚喜道:“給我買的?”
“嗯。”
陶澤均樂壞了,迫不及待拿出來戴在脖子上:“舒服,貴不貴啊?”
“不貴。”陶婷深呼吸憋住眼淚,幫他打了個結,“天冷了,陶老師要保護好嗓子。”
“還是女兒好。”想到什麼,陶澤均放平嘴角問,“給你媽買了沒啊?”
“買了,我上個月就送了她一件新外套,你忘了?”
“哦對對。”陶澤均放下心來,“買了就好,省得她嫉妒我。”
陶婷舔了下嘴唇,把腦袋撇向另一邊,藏住自己泛紅的眼眶說:“回家吧,我好困。”
“困了你眯一會兒。”
陶婷閉上眼睛,眼淚滑過臉頰滴在圍巾上。
短暫又充實的實習之旅正式結束了。
最想好好告彆的人,卻連句再見都沒有機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