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看雪的時候吹了冷風著了涼, 露營回來陶婷就有些感冒,腳邊的垃圾桶裡都是擦過鼻子的紙巾,腦子暈暈乎乎的, 和人說話反應都比平時慢幾秒。
中午她也沒出去吃飯, 衝了杯感冒靈喝下,實在沒什麼精神,裹上毯子趴工位上睡了會兒覺。
同事給她帶了粥,又問她說:“量體溫了沒?要不請個假吧?”
“早上量了, 不發燒, 跟thia說了, 我等會早點走。”陶婷打開塑料盒蓋, 小口小口勉強喂了自己半碗。
徐臨越也忙, 這兩天他們倆都沒機會打通電話, 彼此的消息也是隔了很久才能看見。
他不在, 公司的大小事宜都是韓佳寧代管, 下午陶婷拿了文件去二十三樓找她簽字, 韓佳寧正在和人打電話。
“就你忙是吧?全世界就你要賺錢?你抽個二十分鐘去接他一下怎麼了?”
陶婷站在門口,收回要敲門的手。
韓佳寧抬眸看了她一眼, 壓低聲音說:“掛了, 我讓我媽去接, 你這個禮拜彆想見兒子了。”
“進來吧。”她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
陶婷走進辦公室,把文件展開放到她麵前。
韓佳寧拿起手邊的鋼筆,看著她問:“你鼻子怎麼這麼紅啊?”
陶婷回答說:“有點感冒, 擦鼻涕擦的。”
韓佳寧拉開手邊的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包東西拋給她,說:“用這個,軟的, 擦多了也不會痛。”
“謝謝。”陶婷低頭看了看,是包嬰兒用的柔紙麵巾,“我正需要這個。”
“不用客氣。”韓佳寧瀏覽了遍文件,簽好名後合上封麵遞給她。
“那我就不打擾了。”陶婷轉身要走。
“誒。”
陶婷回頭問:“還有事嗎?”
韓佳寧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門口關上了門,說:“我有點話一直想找你聊,坐吧。”
陶婷抿了抿唇,在沙發上坐下,韓佳寧倒了杯溫水,她弓著腰接過紙杯,含了口水潤喉。
韓佳寧坐到她對麵,交疊雙腿,放鬆語氣說:“就是聊聊,當朋友間的一個話題,你不用緊張。”
陶婷點頭說:“好。”
“你跟Leon......”韓佳寧停頓兩秒,“我應該沒感覺錯,對吧?”
陶婷愣愣看著她,眨了下眼睛,沒有回答。
“你們藏得很好。”韓佳寧笑著說,“但是那種狀態我太熟悉了。”
陶婷怕她誤會,慌忙解釋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是認真地在......”
“我知道。”韓佳寧的視線越過她,看向落地窗外聳立的高樓,不遠處的那座有她曾經的戰場,“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花梨吧?”
陶婷點頭,這些事業內的人早就傳遍了,韓佳寧的前夫就是花梨的品牌創始人之一。
“花梨上市後,他跟我求了婚,說以後他和公司都是我的。”韓佳寧端起手邊的咖啡,“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陶婷看著她,安靜而認真地聽著。
“以前我喜歡他,崇拜他,把他當作我最大的底氣,後來我討厭他,討厭他像座跨越不過的山擋在我麵前,討厭我的名字永遠在他之後,討厭他給我的一切都太容易,我卻不知道怎麼讓他開心。”韓佳寧輕輕歎了聲氣,目光落回在陶婷臉上,“你現在可能不會懂,但我覺得你也是個要強的人,所以想提醒你,你努力工作、比誰都拚命,千萬不要是因為這家公司是他的,不要愛屋及烏,你做的一切努力,請一定是為了自己。”
從公司出來到坐上出租車,陶婷還在腦子裡想那幾句話。
天地間冷風呼嘯,車廂內空調溫度高,太暖和陶婷反而覺得喘不上氣,她揉了揉鼻子,歪著腦袋靠在座椅上。
越想頭越疼,不想了,她閉上眼睛,調高耳機音量。
徐臨越原本說是30號回來,但寒冬風雪天說來就來,礙於惡劣天氣,前序航班延誤了十幾個小時,不想再浪費時間等下去,他隻能臨時改簽到新加坡中轉,來回折騰了一天一夜,落地申城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在外漂泊多年,世界各地都往返了那麼多次,這卻是徐臨越頭次體會到什麼叫“歸心似箭”。
答應了要陪她回來跨年,結果還是沒能實現,站到家門口輸密碼的時候徐臨越手都在抖。
客廳裡開著燈,他放輕腳步走進去,看見沙發上熟睡的人。
暖黃的光線照亮她的麵龐,陶婷安穩地閉著眼,這一刻徐臨越心都皺了。
他蹲下身,單膝跪在地毯上,伸出手摸了摸陶婷的臉。
大概是他的手太冰,沙發上的人嚶嚀了聲,迷迷糊糊睜開眼。
他們就這麼互相看了很久,世界萬籟俱寂,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是夢境還是真實。
“回來了啊?”陶婷終於反應過來,伸出手想抱他。
她身上柔軟溫暖,徐臨越抓住她的手腕往後躲:“冷。”
“沒事。”陶婷摟住他的脖子,閉著眼睛懶懶道,“新年快樂。”
徐臨越揉了揉她的頭發,也說:“新年快樂。”
“對不起啊。”他為自己的爽約感到愧疚。
“沒關係。”陶婷反倒安慰他,“還有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