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把拉住的手腕上,傳來熱熱的氣息。
阿耀貼住脈搏,仔細嗅著。
沈懸的袖口被解開,袖子被粗魯地擼高,露出整個小臂,在暖光下是溫暖的牙白色,青色血管爬在上麵。
他嚇了一跳,單手推拒阿耀的腦袋:“你乾嘛!起來!”
睫毛在皮膚上掃過,溫暖依偎著寒冷,引起一陣顫栗。
阿耀沉得像一頭熊,沈懸那點力氣,像是撓癢癢。
他攥緊手腕,仔細嗅著,是被大哥溫暖過的,自己的氣味,醃製得恰到好處。
“阿耀……”沈懸從未如此狼狽,矜貴的衣服起了褶皺,動作粗魯,疾聲厲色。
阿耀突然鬆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眷戀:“大哥,你想了我。”
沈懸放下衣袖,來不及係好袖扣,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隻是沒什麼力氣,輕飄飄的,手指收起,撫過對方的臉頰。
他這個人,長時間冷著,內心的火越壓越旺,偏偏不敢去麵對,壓抑得好似自我淩遲。
但是,人總會麵對自我毀滅的誘惑,這是強者的宿命。
沈懸謔地站起身,繞過他走到窗邊整理儀表,亂七八糟的心跳,在手指動作下,緩慢恢複。
“彆胡鬨,也不看看是哪裡。”他站在厚重的窗簾後,不知在逃避什麼。
阿耀踩過地上的西裝馬甲,再也不學沈懸整理衣衫,就這麼衣衫不整,悄無聲息地從後邊接近。
他終於脫掉沈家的羊皮,扔掉兄弟的禁錮,變成一匹徹頭徹尾的餓狼,紅著眼,紅著臉,拖著尾巴。
“大哥,你不承認。”阿耀還在裝,蔫蔫地將腦袋搭在沈懸肩頭,“你就是想我了,想我的味道,嗯?”
話題又被他扯回去,沈懸抬頭扶額,後槽牙都咬緊了。
他懷疑噴的不是香水,是他媽春//藥!
沈懸用手臂將他頂回去,又往前走兩步。
阿耀亦步亦趨,像隻鼻涕蟲:“大哥、哥……你看看我啊。”
“叫什麼叫,你幾歲了,你要喝奶嗎?!”沈懸心煩意亂,一個勁往前走,很快走到窗邊,臉幾乎貼著一片黑暗。
阿耀雙臂向前一撐,就把他大哥牢牢困住。
沈懸勉強在他手臂間轉了個身,氣得手抖,左右開弓,又是幾個巴掌,可惜看見阿耀身上的傷,都沒忍心下重手。
轉眼氣急敗壞,就變成了沉默的曖昧。
“大哥,彆打臉,要見人呢。”阿耀抓住他的手腕,手上那麼強硬,嘴上卻求著繞。
虛偽的野狼,叼住了獵物。
沈懸原就氣短體弱,又氣又急,急喘幾下:“你還有臉,啊?你早就不要臉了!”
“是啊,你說的對呀。”阿耀突然縮小包圍,整個人侵略過去,將人禁錮住。
沈懸隻覺得,熱意從四麵八方湧來,背後是冰冷黑暗的天幕,眼前是暈眩熱烈的火爐,涼的涼,燙的燙。
他們的擁抱像犯罪,禮義廉恥支離破碎,兄友弟恭萬劫不複……
沈懸的衣領,邊緣整齊裡透著鋒利,被領帶捆紮得密不透風,表示著他對任何接觸的抗拒。
阿耀很野,但也很乖,貼著他的衣領,沒有觸碰半點肌膚。
他貪婪地嗅著大哥的氣味,回憶著對方過往每一個表情,冷漠的、不耐的、狡黠的、氣定神閒的、殺伐決斷的……每一種都是他欲罷不能的樣子。
沈懸像一隻被捕獲的蝴蝶,被乾淨利落地撥開翅膀,擺弄成綻放的樣子,訂在獵人的懷抱裡。
“大哥、大哥。”阿耀閉著眼,沉溺地嗅著,仿佛這樣就已經滿足。
他們緊密無間,像折疊的合頁,彼此鑲嵌。
沈懸在暈眩,有點窒息,張著嘴呼吸,皺眉罵他:“彆叫我大哥!”
稱呼的禁忌感,快要撐爆他的魂魄。
阿耀長長出了口氣,懶懶道:“好、好,那叫你沈先生,沈先生。”
“不行!快閉嘴!”沈懸額角青筋暴跳,鼻尖起了細密汗珠。
阿耀比他高出個額頭,扯開些距離抱怨:“那我叫你什麼?總不能叫你阿懸吧?”
沈懸掙了掙,動彈不得,撇開臉閉眼咬牙:“你、你……隨便吧。”
“阿懸,我的好阿懸。”阿耀眼底劃過狡黠的光。
終於,沈懸身上那把自我封閉的鎖,碎掉了。
“你……”感覺到對方的手不是地方,沈懸皺眉。
下一秒隔著布料,脖頸被咬了一口。
沈懸要瘋了:“你是狗嗎?!”
“阿懸說是,我就是,我聽阿懸的。”阿耀笑得惡劣。
沈懸體力還未恢複,一場晚宴,勾心鬥角,真得已經很累了。
他有些認命地抱怨:“燈太亮了,很煩。”
“阿懸,不是燈太亮了,是你害羞了。”阿耀親吻他的領帶,伸手解開絲絨窗簾綁扣。
高垂的窗簾,像黑色的天幕般落下來,上麵綴滿了星星。
他們消失在黑夜裡,外麵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