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將近, 半山彆墅早早掛燈披紅,討個好彩頭,去去晦氣。
沈懸無緣無故失蹤一晚上,把沈泉嚇個半死。
回來後, 大哥裝聾作啞, 阿坤低頭挨訓,默契十足, 誰也不提這茬。
哥倆又鬨下彆扭, 直到過年前幾天, 沈懸打電話催促, 沈泉這才半憂半喜地回了家。
沈泉心中惴惴,好怕有一天,大哥會丟下他們。
家裡亂得像野生動物園,沈涵在欺負沈絕美, 沈瑜在指揮王八打架。
好在沈八哥做媽後, 穩重不少,眯著眼給沈懸暖腿。
沈泉手臂上搭著大衣,站在門口, 瞠目結舌, 真的不想跟那倆玩意兒, 有血緣關係!
沈懸習以為常, 戴著眼鏡,塞著耳機看文件。
餘光瞥見人, 摘下一隻耳機說道:“回來了。”
“大哥!你也不管管?!”沈泉將大衣交給博叔, 指著一地狼藉。
“我怎麼管?”沈懸舉著文件攤手,沈八哥的小崽子們,從他身後劈裡啪啦跳出來。
足足五隻, 長得都不一樣,跳跳糖似的,給沈泉表演了個跑酷!
沈懸用看渣男的眼神看著他:“你的兔子你都不管。”
“我錯了。”沈泉拿起兔兔包,擼袖子加入客廳戰場,“小兔崽子,都給我回去!”
沈懸戴回耳機,繼續看文件,嘴角掛著不易察覺的微笑。
阿坤輾轉騰挪走過來,中途被王八爬腳,被兔子踹腿,好狼狽。
“沈先生,李先生車到了。”他見沈懸戴著耳機,提高聲音。
沒等沈懸說話,抓兔崽子的沈泉皺眉:“他怎麼來了?”
“說是……”阿坤留了個心眼,“說是提前拜、拜年。”
李飛光原話直白,就是好些日子沒見沈懸了,來看看人。
自港城返回,阿坤吃了沈泉好大一頓教訓,要不是沈懸護著,得被開除!
他話少不代表是傻子,相反,他敏銳感覺到,一少、三少對太接近沈懸的人,抱有極大的防備和敵意。
沈先生與一少剛剛和好,還是彆惹事為上。
沈懸掀開毯子起身,吩咐阿坤,“去樓上吧。”
沈泉一手提一隻兔崽子,看大哥穿著單薄的居家服就要走,扔了兔子就去拿薄外套:“哥,小心彆著涼,樓上溫度低。”
“嗯。”沈懸披上外套,見他一直跟著,無語道,“抓你的兔子去!彆跟著我!”
沈泉被嫌棄,有點手足無措,隻能目送他消失在樓梯拐角。
李飛光被阿坤引著往樓上走,正好與他打個照麵,兩人不算熟,隻點了點頭。
沈泉沒動,盯著他上樓,眼神不善。
李飛光突然覺得,背後涼颼颼,伸手摸了下脖子,回頭看了眼。
“你們家一少過年要吃人啊?”他跟阿坤相熟,打趣道。
阿坤尷尬不已:“李先生說笑了。”
“沈懸最近身體怎麼樣?”借著上樓,李飛光又問道。
他是隻老泥鰍,知道問沈懸沒用,不如旁敲側擊來得真。
阿坤回答:“還行。”
“哦。”李飛光得出結論,那就是不怎麼樣,“我帶了些補品,一會叫人送進門。”
阿坤站在一樓小客廳門口:“李先生費心了,您請。”
外麵落著雨,李飛光從不怕冷,穿著有些單薄,黑色高領針織衫,休閒西裝,一雙樂福鞋,像闖入仙境的巨人,空氣都被擾動。
他總帶著難以抗拒的氣勢,放到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
沈懸坐在長沙發裡,身邊是土耳其藍的靠枕,擺放的整整齊齊,像隻坐在窩裡端莊孔雀。
他看人時很寧靜,平白無故就覺得舒服,雖然大病初愈,臉上血色不足,唇色都是淡的,但就是有一股運籌帷幄的大氣。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一個新年,也有牽絆,也有不快,相對無言,感慨萬千。
李飛光的眼神從未如此虔誠過,隻要看一眼,就心滿意足。
他這一生,是海嘯裡的船,絕地求生,在汪洋裡一路漂泊。
直到遇見沈懸,如錨定入海,穩穩的、牢牢地拴住了他。
哪裡都去不了,哪裡也不想去……
“過來坐吧。”沈懸向旁邊讓讓,在不長的沙發上,讓出一塊地方。
客廳不大,單人沙發體量單薄,委屈李飛光的體格。
他無意識的一個動作,讓李飛光喜出望外,挑了個合適的距離,坐在他身邊。
“正好想找你。”沈懸手指摁著茶幾上的協議,滑到他麵前。
李飛光有些意外,又有些失落,坐近點,不過是沈懸想讓他看文件。
他心煩意亂地看著協議,是懶魚港部分股權的轉讓協議,價格十分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