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沒遮掩,就這麼露給他看,這是想做什麼,勾著他再來一回?
偏她頂著一張稚氣可愛的臉蛋,福臨一麵惱她心機深沉,一麵又止不住的目光深凝。
“皇後在做什麼?”小皇後似乎不怎麼愛說話,兩個人進來坐下後,就瞧見含璋隻管擺弄自己的東西,也不與他說話。
含璋把手裡還沒弄完的東西給福臨看了一下:“臣妾要自己製水粉。”
她和福臨剛認識就睡了,兩個人其實還不怎麼熟悉呢,含璋也不好貿然開口,福臨總不能一來就拉著她去榻上吧?
瞧見福臨情緒還成,含璋就做起自己的事情來了。
皇後嘛,除了伺候皇上,也可以主打一個睡前陪伴的。
福臨往她那妝台上看了一眼:“皇後缺這個?”
他眼風掃過去,就想斥責奴才不儘責。
吳良輔差點就跪下了,就聽見皇後輕柔的聲音道:“臣妾不缺。臣妾就想自己做點更服帖的水粉。”
福臨看去,小皇後蹙著漂亮的眉眼,一副小女兒情態的苦惱模樣:“今兒太陽太大了,曬太久了粉就浮了。在臉上也掛不住。嬤嬤說,臣妾的臉皮太薄太嫩了,這水粉得更細致些,才能服帖長久呢。”
“臣妾就想自己試試。”
太後和她嘀嘀咕咕的說過,貴太妃的桂香水粉再好她也不敢用了。但那鹽白的玉蘭水粉實在是太白了,上妝不自然,含璋就想自己製一款出來。
方才一晃而過,福臨也聞見了。她擺弄的玩意兒,有淡淡的蓮香。
比那桂香還要好聞些。福臨也很喜歡。
純真靜好的小女兒嬌態,不是聽人說幾句話就能學會的。
就像他自己,太後成日裡念叨要他收著些性子,太後旁的要求一概都能做到,偏這一點,怎麼也難改了。
小皇後專心致誌的沉靜模樣,像是在家般的自在。瞧她用個香都這麼多講究,就不是個會委屈自己性子的主兒。
福臨有些被吸引,不由自主在心裡多給含璋加了幾分耐心。
隻是沒想到綽爾濟的女兒,竟是這麼個性子。
想她下午對靜妃說的那些話,福臨伸手掐了一把小皇後的臉蛋,輕嗤道:“朕不覺得皇後的臉皮薄。”
嫩倒是挺嫩的。
含璋冷不丁臉上一疼,還被福臨明著嘲諷了,這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紅著臉控訴福臨‘殘暴’:“皇上能不能輕點啊?臣妾還小,臣妾是女孩子,不是皮糙肉厚的大男人。”
“皇上下手這麼重,是想臣妾明天徹底沒臉見人麼?”
福臨勾了勾唇角,隨口打趣道:“朕叫你沒臉見人了,太後那麼護著你,你可以找太後告狀嘛。”
含璋都叫他說的愣了愣。
她跟太後告狀福臨欺負人的事,太後答應她了,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太後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
就是含璋自己,聽見福臨隨口一句話,也心虛的緊張。
“愣著乾什麼呢?”福臨莫名覺得這神情眼熟,“皇後心虛啊。”
“沒有呀。”含璋被香粉嗆了鼻子,輕輕巧巧的打了一個小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尖,乖巧地看著福臨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臣妾是想說,親人之間最好不要互相傳小話。會造成不必要的隔閡與誤會的。”
對上那清澈透亮純真誠摯的目光,福臨陷入沉思之中。
他心裡冷哼,靜妃那三年,不知傳了多少小話出去。否則他與額娘的關係,又何至於一度那般僵硬呢?
含璋專心致誌的撚手裡的香餅,突然香餅和小撚子都被一隻修長漂亮的手抽走了,含璋驚訝抬眸,下巴被捏住了,整個人被人騰空抱起來。
福臨深深望著她,把她放到床榻上,大手一揮,掛起來的喜帳瞬間滑落,將兩個人攏在四方天地裡。
福臨含笑道:“夜深了,皇後與朕,安寢吧。”
解扣子的大手被含璋死死抱住,小皇後可憐兮兮地把脖頸送給福臨看:“皇上高抬貴手。臣妾還不可以。”
福臨喉結輕滾,欲意沉沉:“朕說可以就可以。”
福臨很霸道。
含璋力氣小,攔不住福臨。
她在慈寧宮上了藥,回來沐浴過後,來伺候福臨前也是上了藥的。
可這宮裡頭,主子都是金貴的,皇後主子那就更金貴了。
給她用的藥,一點兒藥味都沒有,反而還是清香撲鼻的。在慈寧宮太後給她上藥時她就聞見了。
這會兒回來再用藥,福臨壓根什麼都沒聞出來。
還沉聲問她是用的什麼香呢。
太後給的藥再好,也不是靈丹妙藥,不可能一下子就修複好她身上的斑駁痕跡。
這事兒鬨過一回,含璋沒覺著絲毫的快樂,這心裡頭就有點怕了。
太後的教誨都忘到腦後去了,福臨的手一落上來。
含璋身子一緊,立時淚水漣漣:“皇上,疼……”
福臨手鬆了些,不往昨夜的痕跡上碰,卻還攥著她:“那朕輕些。”
小皇後實在可著他的心意了。
她哭的這麼好看,福臨總也不想放手。
想著,是不是能再來一回。方才聽小皇後說話,就知不是他想象中心機深沉的女子。
純情嬌怯,似乎還有點呆。
在這宮裡,也是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