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以為吳良輔來她這裡,是要說去襄郡王府上參宴的事。
便是不說,她也可以先問問。吳良輔是福臨身邊最親近的奴才,這些事,問他最清楚。
宮裡的人都消息靈通。
貴太妃把話都遞到太後跟前了,她也聽見了。福臨那頭,必定也早就知道了。
結果吳良輔來了,到了她跟前,說的卻不是這個。
含璋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總管說什麼?”
吳良輔笑眯眯的:“娘娘,是萬歲爺親講的話。叫奴才一字不漏的說給娘娘知道。 ”
“萬歲爺說,娘娘把自個兒的東西都帶走了。萬歲爺手邊尋不到娘娘的東西了。還請娘娘垂憐,再叫奴才捧一個回去。萬歲爺要時時把玩,娘娘不在身邊,這也是個念想呢。”
含璋小氣著呢,離開乾清宮的時候,還記著福臨搶她小鏡子的‘仇’。
她還仔細囑咐了孔嬤嬤及墨蘭墨心,叫她們把她的東西都帶走了,一針一線也不許留在乾清宮。
福臨回去一瞧,小唇脂沒了,小鏡子也帶走了。
乾乾淨淨的乾清宮裡全是他的東西,小皇後在這睡了一夜,連根簪子都沒落下,隻餘榻上一尾餘香。
福臨就打發吳良輔來坤寧宮傳話,要東西來了。
小鏡子恐怕是要不到了,福臨就琢磨,要個彆的什麼貼身愛美的小物件來,也不錯。
吳良輔微微弓著身子,沒有直視含璋。標標準準的伺候人的恭敬模樣。
也是他這般,才叫含璋心裡自在些。
可她有點惱福臨。
牽牽扯扯的,清白如紙的人,如今叫福臨帶的想象力也豐富起來。
一聽福臨說要時時把玩,還說什麼念想的話,含璋羞的手指都往掌心裡蜷了蜷。
還管她要東西,哼。福臨他不要臉。
昨夜她的小水落在他腿上,他也說把玩來的。他怎麼弄的,那會兒昏昏沉沉的,現在含璋可都記起來了。
自個兒的東西給他,他還能做什麼事。連她的小鏡子,他都給汙了。
帶了點羞惱的:“本宮的東西都有用處。騰不出給皇上。總管回去就這麼說吧。”
吳良輔哎了一聲:“奴才遵命。”
人精似的吳良輔難道還能看不出來麼。萬歲爺這是逗皇後娘娘呢。
可娘娘年輕麵嫩,哪禁得起這麼逗呢?回頭再生氣了怎麼辦。
吳良輔彆的都不敢多說,萬歲爺怎麼說的他就怎麼說。瞧見娘娘果然不高興了,吳良輔心說得了,回去複命得好好回話,皇上興頭上,可不能掃興了。
吳良輔回了乾清宮。
福臨才見完大臣,歇著飲茶,見吳良輔回來了,忙問:“如何了?”
瞧不見粉藍小鏡子擺在跟前,福臨每每談話回神時,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含含小皇後真小氣。都不說給他留點什麼。
就是心裡念著她想著她,見不著她的人,就想要她的東西陪著。
吳良輔緩著說了,得了福臨一句,沒用的奴才。
吳良輔領受了,才又說:“萬歲爺,奴才是瞧著,娘娘不大安樂的模樣。”
“她怎麼了?”福臨關心了,“身體不舒服?”
吳良輔說都不是。
福臨又問:“從朕這兒走的時候,有奴才不長眼招惹她了?”
吳良輔也說不是,瞧著福臨眼神淩厲的盯著他,吳良輔忙道:“娘娘才從慈寧宮回宮的。聽聞貴太妃也是在太後處用了午膳才走的。”
說了半日沒說到重點,福臨沒耐心了:“太後宮裡的消息,你打聽不到?”
“奴才不敢。”吳良輔跪下請罪,“給奴才千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打聽太後宮中的消息呀。”
能做到紫禁城的總管太監,又能在福臨身邊伺候十年,吳良輔也不是真的沒用。
趁著福臨踹他之前,吳良輔忙道:“近些時日,後宮裡有人說,皇後娘娘和大阿哥處的好。他們說大阿哥攀上皇後娘娘,前途無量。還說皇後娘娘待大阿哥就跟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極好極疼愛。”
“各宮都知道了?”福臨怒意一瞬沉斂,沉聲問吳良輔。
吳良輔說:“都能知道。”
福臨擺擺手:“朕知道了。你去吧,叫王爺貝勒們進來。”時辰到了,要接著議事了。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福臨更明白了。
流言似刀,是能往人心窩子裡戳,能見真血的。
含璋才入宮幾日呢?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帶著他的大阿哥殺人誅心來了。
大阿哥三歲了,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