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孔嬤嬤輕聲說:“主子,眼前不就是現成的例子麼。貴太妃如今不是好好的在宮裡麼。”
懿靖大貴妃,那當年可還是嫁過人的。丈夫沒了之後,大貴妃率眾來歸。先帝沒有要娶人家的意思,就想讓宗室娶。宗室都不同意,說這樣對人家大貴妃不尊重,不可以。
尊貴的囊囊大福晉,隻能是嫁給金國大汗,那才是最合適的。
先帝沒辦法了,隻能迎娶了大貴妃。並且在後妃之中,麟趾宮大貴妃地位是很高的,也就是後來的宸妃才到了她的上頭。
有了這麼個例子,和孔家格格何其相似啊。
如今定南王雖然沒了,可他的舊部還在,孔廷訓太小了,根本擔不起這樣的重任。是隻能依靠孔四貞這個王爺獨女的。
孔四貞若是入宮為妃,那定南王所有的舊部,會永遠忠誠於福臨,忠誠於大清。
含璋困得都打嗬欠了,眼角沁處一點生理性的眼淚,她把自己團成團,直接縮到軟枕裡去了。
聲音含含糊糊地:“嬤嬤,彆擔心了。咱們犯不著擔心這個。有皇上在呢。娶不娶的,做不做妃子的,皇上說了算。我困了,我睡一會兒,嬤嬤也去歇著吧。”
孔嬤嬤也隻是把話說出來,究竟如何,也不是她能定的。瞧著眼下皇上對主子這般愛重,縱然孔格格入宮了,也不一定能分寵的。
這事兒本就難定。隻憑些風言風語的,還是不成的。
孔嬤嬤應了一聲,悄悄兒的起身,將輕薄的小褥子蓋在了含璋的肚子上,又將開了的窗扇輕輕合上大半邊,就輕輕出去了。
這事兒還得和墨蘭墨心說一聲。要搜集消息麼,就得大家一起出力。不能聽些傳言,得要些實打實的真事兒。
含璋踏踏實實一覺睡到天黑,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再一瞧,外頭似乎落雨過了,很是涼快。
她隻穿了單衣,還覺得有點兒冷了,乾脆把褥子披在身上了。
晌午的時候還能用涼扇,這會兒有涼風穿堂過戶的,倒是不必用了。
坤寧宮的鐵律,就是不許主子受涼的。這一條幾乎是刻進了每個奴才的心裡,含璋這兒才有動靜,外頭就悄聲進來幾個宮女,把開著的窗扇全都關上了。
孔嬤嬤和墨蘭墨心早進來了,正侍候她穿衣,這夏日的衣裳就從這會兒起落下去了,給含璋選用的,都是稍稍厚一些的秋日才上身的衣裙。
衣裳穿的厚些了,含璋的手腳很快就熱乎乎的了。
也不用出門,含璋坐在妝台前閉著眼睛養神,叫墨蘭隻管給她梳一個大辮子就成了。
一會兒用膳後,她就在殿裡轉一轉消消食,晚上還睡呢。梳辮子好拆頭發些。
含璋正昏昏欲睡呢,忽而覺得頭發上的力道變了些,似乎是更輕柔了,但和墨蘭慣來的手法是不一樣的。
含璋將眼睛睜開,對著妝鏡一笑,這手往後一抓,果然就抓住了一截有力的手腕。
是福臨。
含璋從鏡子裡看見了。
福臨也望著她笑:“怎麼這個時候才起身?聽孔嬤嬤說,你還沒用膳呢?這都過了些時辰了,怎麼歇著歇著,倒不好好吃飯了?”
福臨話是這麼說,卻還在給她編辮子。
這一手伺候人的活兒,他在含璋這兒學了,如今是得心應手的很。做皇上的人就是聰明,能寫的一手的好字,也能編出來漂亮的大辮子。
“晌午困得很,這一下午睡得好,可不就起晚了嘛。午膳吃得多,這會兒才餓了。皇上用膳了嗎?”
含璋拿著鏡子瞧了瞧,對福臨梳出來的大辮子很滿意。福臨剛上手的時候就不差,如今伺候她伺候的越發好了。
她又不出門,身上半點香粉都沒有,素麵水顏,不施粉黛,一張小臉水嫩嫩的,就怕福臨嘮叨她,含著笑嬌嬌的說了話,還笑嘻嘻的去親了福臨一口。
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叫福臨再數落的話就舍不得出口了。
福臨怕她坐著不舒服,哪怕椅子上有坐墊,也隻管把人抱在身上,坐在膳桌前,親自給她布菜,後來想了想,乾脆喂著她吃了。
福臨說:“朕在乾清宮用過了。現下事情忙完了,就來瞧瞧你。”
一進屋就瞧見了她坐在妝台前梳頭發。那玲瓏的身姿看的福臨心頭盤旋許久的相思惦念被瞬間撫平了。
他自然而然的走過來,給他的小皇後梳頭發。
這幾天都沒有留宿,兩個人也不敢太親密,主要是福臨不敢太親密,生怕招惹的他自己控製不住。
他也怕自己傷著小皇後了。太後把他罵了一頓,他待小皇後越發如珠似寶的愛護。
隻規規矩矩抱在懷裡喂她吃東西,方才得她親近,他都隻是淺嘗輒止,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就罷了。
麵上跟個端方君子似的。可心裡,都是嘗過珍饈的人了,這麼點小糕點,哪裡禁得住呢?
那種念頭,隻管拉扯。隻管遏製。隻管禁錮。隻管任由它在心裡瘋漲。
福臨瞧著懷裡小皇後水嫩潔白的脖頸,她身上的幽香動人又甜蜜。這是她自己的香,他幾乎是銘刻在心裡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這香纏在他身.上時的甜蜜與柔軟啊。
含璋如今深曉福臨本性,這位皇上在這事上,是一如既往的貪,一如既往的渴。
哪怕他規規矩矩的坐著,含璋也知道,他管得住麵上的,管不住底下的。
可偏偏的,他身.上是熱的,底下是熱的,動作卻克製又溫柔,就好像自己把自己困在一個方框裡,不許出圈,不許逾矩。
自我約束。自我規訓。含璋想起被重新規整過的乾清宮。又想起那個她再沒有踏足過的小隔間。還有那個少年時,就對佛法有體悟的福臨。
他可是皇上啊,又是那樣的性子,卻還能控製自己不亂來,又能在親政後事事樣樣都做的出色,沒有瘋魔,沒有暴戾,這已經是很難得很難得的了。
做到這樣,還不知道私底下自省過多少回了。
含璋心裡充滿了憐愛。憐愛這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福臨。
她吃飽了,主動圈住福臨的脖子,笑著說:“皇上方才說,事情忙完了。那就是無事了。那皇上既然來了,要不要就在坤寧宮歇了?”
福臨給她淨了手,用乾淨溫熱的帕子給她擦了臉,把小皇後收拾的妥妥當當的,才讓奴才們收拾膳桌,他則把人抱到坐塌上,學著她的模樣,靠著軟枕一塊兒抱著說話。
福臨聞言,落在後腰上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腰側,得來一聲輕哼。
福臨眸深似海,唇角輕輕勾起:“彆總勾著朕。”
“那皇上就還要躲著我了?”含璋酥.酥.麻.麻的,緩了一會兒,想以牙還牙,結果福臨不讓她動,她隻好捏了捏福臨的手腕。
福臨親了親她:“沒躲著你。這不是讓你好好歇著麼。”
含璋哼了一聲,福臨的手腕太有力,把她的手倒是捏疼了:“皇上陪著我,我就不能好好歇著了麼?”
她有點嬌氣了,嘟嘟囔囔地:“你不來,我有點睡不好,老是做噩夢。我想你陪著我。難不成,咱們隻能那樣,不能好好純純睡.覺了?”
她還提以前,理直氣壯地,“那以前,我怕疼的時候,皇上怎麼都願意來,都不躲著我了?”
撒嬌的含含小皇後全然忘了,究竟是誰,一覺酣睡一下午的。彆說夢,連個翻身都沒有呢。安逸極了。
福臨親親她潤紅的小唇珠,那以前怎麼能一樣呢。嘗過絕美滋味的凶獸,哪能不貪的。他是怕管不住自己了呀。
可聽含璋這話,他又心疼。
“好好好。朕留下。朕留下。”都是自個兒寵出來的。哪舍得冷著呢。
先前是真有事。忙著過不來。又被太後嚴令,不許他來坤寧宮留宿,怕兩個人守不住。怕他傷著小皇後了。
這都好幾日了。福臨其實也睡得不大安穩。這會兒是說什麼也舍不得走了。大不了,被太後再罵一頓算了。不過,他肯定不會亂動小皇後的。
有了福臨抱著說悄悄話,含璋一瞬就把方才的計劃拋之腦後了。還什麼消食呢。她不要消食了。
就這麼吃的飽飽的,叫福臨舒舒服服的抱著說話,享受被人疼愛的感覺,含璋心裡滿足的不得了。
她勾著福臨的脖子,貼著福臨的耳朵,滿眼晶亮的光,和福臨悄悄說:“我睡了幾天,覺得舒服多啦。孔嬤嬤和太後都說,要我多睡覺的。說多睡睡就好了。”
她聽話的,天天困在榻上懶洋洋的養了幾日,結果真的就好了。
現下雖說還不能,但是比之前那軟乎乎的樣子,已經好了許多了。至少,能好好兒的下地走動走動的。
含璋還親了親福臨的耳朵尖尖,一副憐愛的語氣:“你放心,我也不會委屈你的呀。你再忍忍。等我好了,咱們還可以再試試的哦。”
在這事兒上,含璋如今也是大有經驗了。
她人嬌小纖細,一雙大眼睛蘊滿了比月亮還水亮的星輝,偏偏做出一副勝券在握同甘共苦哥倆好我罩你的模樣。
福臨心裡的凶獸嗷的一聲,太可愛了。他的小皇後真的太可愛啦。
想把她吞進去吃掉,又想把她鎖起來,和他心裡的凶獸鎖在一起。日.日.夜.夜。承雨受愛。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