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其實也生的很漂亮。
平日裡攝於帝王之威,敢直視福臨眼睛的人並不多。
含璋看倒是敢看的。她這個身份,和福臨對視不怕掉腦袋。
隻是,在這樣溫柔的光亮下,福臨眼中的繾.綣情意緩緩的流淌起來,削弱了他眼中的凶色,倒是讓那目光柔和的讓人心醉。
含璋伸手摸了摸福臨的眼角,也不在意蹭了什麼水漬上去了,觸到了那一片溫熱,含璋主動上去親了親福臨。
她說:“眼下瞧你,說話都是作數的。也不會騙我。那姑且就信你了。”
說到這,她有點臉紅:“皇上是不是怕我吃醋,所以才帶我一起來見孔格格的?”
福臨見孔四貞沒有什麼大事。是出於安撫的目的。是孔四貞不便進宮,但又要離京了。
福臨不能不露麵的。宮裡不便相見,便選在這裡見一下。
為的都是公義。
但想著小皇後的性子,福臨就把人帶來了。
確實是如她所說的那樣,怕她知道了會吃醋。雖然兩個人真的沒有什麼,也不會有什麼,見麵也是為了安撫孔家。但福臨不希望以後含璋是從彆人口中聽到這件事的。
況且見見麵,也沒什麼壞處的。
帶著皇後一起施恩孔家,不會有錯的。
“含含猜出來了?”福臨輕笑。
含璋臉紅:“這有什麼猜不出來的嘛。”
孔四貞後來和她談的話,比和福臨談的話多多了。福臨忙完了事情,也沒說要見孔四貞。孔四貞走了,福臨也沒有在意。這還能不懂是什麼意思麼。
含璋的手在福臨的胸膛上畫圈圈。
夜明珠的光亮清冷雅致。
含璋卻覺得臉蛋有點熱熱的,她紅著臉看福臨,小聲問:“你方才……說,喜歡我的。”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福臨垂眸一笑:“是。朕喜歡你。”
含璋的手頓了頓,再開始畫圈圈的速度都變得緩慢了些:“你喜歡我什麼呀?”
“就因為我願意叫你不改?讓你,讓你在床.榻上高興?”
含璋的指尖在福臨的心口上掠過。
她認認真真的盯著福臨看,想看清楚喜歡人是個什麼樣的神情。
情.事上清白如紙的人,也沒怎麼談過戀愛的。
她似乎好像也沒有在跟福臨談戀愛吧。
穿過來成為他的皇後,和他做了夫妻,那是迫不得已沒有辦法。
還好太後疼愛她,福臨也願意寵愛她,不然這日子真的就很難過了。
做夫妻就做夫妻吧。像做夢一樣的日子,含璋也能把這日子過好的。
而且,福臨願意讓她快樂舒服的話,她也發現自己可能有點饞福臨的身.子了。
她看福臨,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
可福臨又說喜歡她。
方才福臨那個樣子,像是把自己的心奉上了。第一次聽福臨說喜歡她。
這好像跟過往中那些親密的時候,福臨誇獎她讚美她的那些情話不一樣的。
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小得意。想問清楚一點,不想弄錯了。
懷裡的小皇後眸光清亮,含著一點點的探究和審視,要不是臉蛋有點點緋紅暖熱,福臨幾乎以為她是無動於衷的了。
“朕的含含太遲鈍了。”
福臨終於能抱怨一句。
福臨把她的指尖攏在掌心,深邃的目光追上去,用舌尖輕輕碰了一下,瞧著懷裡的人瞬間瞪大的水眸,福臨沉沉笑了。
“朕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朕素來就喜歡你這樣的。”
“喜歡你哭得好看。喜歡逗弄你。”
“喜歡你跟朕說不要。也喜歡你害羞臉紅。”
“更喜歡你願意和朕試一試。從身到心,無有不喜。”
含璋暗自點頭,果然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
“嗯?怎麼不說話了?”福臨半晌沒有等到小皇後的回應,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含璋的額頭。
“含含。”
含璋用蒙語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她還在心裡,用漢語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蒙語這個意思,其實和漢語裡的意思壓根就是不大一樣的。但寫出來是一個樣的寫法。若是說呢,含璋當然是更喜歡漢語的。
隻是不想被人看出什麼來,才一直藏在心裡沒有說過。
她在福臨的心口上,輕輕用指尖,寫下了漢字的含含。
“阿瑪說,要我一生順遂平安。什麼都不必太多,但什麼也不可缺少。含而不露,是為圓滿。”
這其實不是綽爾濟說的。更不是應在含璋格格身上的。這是含璋自己的父母對她的期望。
出生在江南小鎮裡的小姑娘,性子溫水含鋒,其實並沒有那麼的溫婉動人,也沒有那麼的含而不露。
她出了意外到了大清。回想那過去的二十幾年,好像也並沒有什麼都不缺少。不過她想要的事業是得到了的。
至於愛情與婚姻,沒有過想法,所以是缺失的。在那樣一個時代裡,顯然是擁有自己的事業和財富,才是最最重要的立身之本。
含而不露是個什麼意思呢。她偏要鶴立雞群,木秀於林。
“一生尚未走完,也不知道能不能圓滿。含而不露,怕是…怕是很難做到了。”
福臨笑了:“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過圓滿之說。也不必這樣悲觀。有朕在,必叫含含一生圓滿的。”
含璋瞧了瞧福臨,他真好,把這個也當做是他自己的責任了。
她牽了牽福臨的手,被福臨舌尖碰過的地方還有些酥.麻溫熱。
在福臨懷裡蹭了蹭,她才說:“額娘疼愛我,後宮之事都是額娘在處置。我這個皇後都是得了額娘的疼愛庇佑。並沒有做什麼事情。”
“皇上待我體貼周到,什麼事兒都替我想到了做好了。我也不知道皇上期待得到什麼樣的皇後。便隻能在這些微末小事上讓皇上高興。畢竟皇後,也是要陪伴皇上的。”
“可我這個性子,怕也不僅僅隻是這樣了。我就怕,將來皇上會失望,會不喜歡我了。”
皇後失寵會帶來的一係列不良反應,會讓她很難應付的。很有可能會造成生活的動蕩。她跟福臨在床榻上一直這麼好,福臨又說喜歡她。
那如果有一日,福臨發現她不是想象中那個樣子了。那會不會傷心呢?
含璋想試探一下福臨的心。看看他能接受到什麼程度。他的喜歡,又能有多深呢?
“含而不露。”
福臨用漢語說了這幾個字。然後就低聲笑了。
他捏了捏含璋的小下巴:“從入宮起,你哪一日做到這四個字了?”
“大婚當夜朕弄疼你了。後來你就跟太後告狀了。你還跟朕哭,說你疼,說你不舒服。跟朕要舒服。你哪裡含了?又哪裡不露了?”
福臨懶洋洋的親著含璋的唇角,他一眼就看穿了含璋的小把戲,“什麼時候學著跟朕拐彎抹角的說話了?做了什麼,想要什麼,跟朕直接說。”
含璋摟住福臨的腰身,輕輕抿了抿唇,乾脆又把自己放鬆了,趴在福臨懷裡。
就知道自己這點道行,瞞不住福臨的。
腿彎被福臨撈在懷裡,他的熱就攏在她身上,含璋的臉熱熱的,可也沒有挪動自己的身體。
她紅著臉說:“我直接給多爾瑾她們添了課程,想讓她們多學點東西。我想讓她們多懂得一些。”
福臨之前在忙,不知道這事,聽見含璋說了,才曉得她是乾了這件‘大事’,連他的喜歡都不回應了,偏那樣拐彎抹角的提醒她,她不是個循規蹈矩的皇後。
含璋說的很簡短,福臨倒是起了些興趣:“含含還懂得這個?”
含璋含糊道:“懂一些吧。”
福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誰教含含的?又是孔嬤嬤麼?”
綽爾濟他們可不懂得這些。
含璋含糊應了一聲。她想,幸虧福臨沒有深究,否則她就要推到孔嬤嬤身上了。
要不,含璋想,要不明日開始,還是給孔嬤嬤惡補一下這方麵的知識吧。不然有一日福臨問起來,她就沒辦法圓起來了。
看來孔嬤嬤這塊萬能磚要加固一下了。
福臨瞧著懷裡小皇後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神,眉目莞爾,他深笑道:“含含,自太..祖爺到朕這裡,從沒有因為皇後能乾就生惱的皇帝。”
“女子有才乾,有才學,這不是什麼壞事。朕欣賞這樣的你,喜愛這樣的你。朕希望你一生圓滿,朕會一直陪伴你,保護你的。所以不要怕展露你自己。好不好?”
“如果有人因為這個攻訐你,朕一定會護著你的。”
含璋與他對視半晌,目光柔柔的抱住了福臨。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我相信你。”
可若是天下女子中還有這等有才學,有抱負,有理想的人,你也會保護她們嗎?
我想保護她們。也想要支持她們。
想要她們也舒展自在的活著。
你會為了我,和我一起去支撐她們嗎?
兩個人溫柔安靜的擁抱了一會兒。
各自心緒揣在心中。都有著未儘之語。
隻是望進對方的眸中,卻似乎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兩個人甚少有這樣的時候。
福臨的膝蓋碰到了含璋的腿彎,往上抬了抬,卻不小心沾到了一點黏膩的水漬。
含璋一下子就熱起來了,連脖子都紅透了。
方才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
福臨心.猿.意馬,攥著她後腰的手忍不住收緊,悄聲貼著含璋的耳前軟骨說:“含含,那鏡子上,也濺落了一些…朕和你的東西,你說,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