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心心 長相思(2 / 2)

說話辦事溫柔成熟,偏偏還是個俏皮小姑娘的模樣,仍舊令福臨怦然心動。

跟自家孩子們一起用膳,有含璋在,福臨就不能板著臉的,他也不想嚇著含璋了,孩子們課業上的問題,總不能帶到飯桌上啊。

含璋還有身孕,總聽她說起胎教胎教的,聽她念叨的多了,福臨也注重起來,這頓晚飯就吃的特彆的快樂,福臨也表現的特彆的溫柔,甚至還能和格佛賀說上幾句俏皮話。

用完了晚膳,又說了一會兒話,含璋有身孕,孩子們也不能過多的打擾孕婦,就告辭回去了。

含璋叫人跟著送他們,等他們安全到了住處再回來。

含璋就坐在臨窗的坐塌上,她送到宮門口就被福臨抱回來,隻好開了坐塌邊的窗扇,目送孩子們離開。

晚風送來格佛賀的一句‘悄悄話’:“汗阿瑪今夜可真是溫柔呀。”

大阿哥在旁邊深深點頭:“對啊,汗阿瑪還對我笑了。我真幸福啊。今夜可真好。有皇額娘在可真好。想汗阿瑪天天對我笑。”

多爾瑾道:“你要是少錯點,功課出眾,皇額娘不在,汗阿瑪也會對你笑的。”

——孩子們走遠了,隻能聽見大阿哥說大姐姐你彆這麼務實之類的抱怨話,似乎是還想沉浸在美夢之中了。

含璋聽不見了,就把窗戶關上了,一轉頭,就瞧見福臨望著她笑。

含璋貼過去,輕輕親了親他的臉:“他們說你今夜很溫柔。表現很好哦,我親愛的福臨。”

福臨卻挑了挑眉,把人踏踏實實的抱在懷裡:“朕哪一夜不溫柔了?”

仗著福臨現在不能對她做什麼,含璋笑嘻嘻的撩.撥他:“你夜裡什麼時候溫柔過?你自己不知道麼?”

“你每次都差點要把我頂——”穿字愣是沒有說出來,就被福臨捂住了嘴巴。

福臨親親她:“含含,胎教胎教。不能說的這麼直白。”

含璋捏了捏他放在她小肚子上的大手:“隻怕都還沒有成形呢。如今顯懷都差些時候,他能懂什麼。”

“哪怕不直白,你自個兒也知道。你捂在這兒,又往手心裡撞,是個什麼滋味。”就非得在口舌上逗他一回。

福臨不跟懷著身孕的金貴的小皇後計較。

抱著她,一同望著窗扇外頭的明月,他溫聲道:“朕已經吩咐下去了,過幾日,帶你們去南海子住。那邊行宮修繕好了,咱們去住著。那兒景色好,比宮裡寬敞,也不至於隻能窩在宮室裡,什麼都看不著。到了那邊,你也能出去活動活動。”

“你們?”含璋亮了眼眸,一臉的好奇揶揄,“還有誰呀?”

福臨瞧她一眼:“你想什麼呢。”

隨即道,“還能有誰。自然是你和孩子們,還有寶日樂。還有太後。就這麼幾個人,清淨。宮裡頭,就讓太妃和嬪妃們住著吧。”

福臨自然是都知道了。竟還能把公主皇子們逼的沒地方可去了。

太後沒說什麼,但福臨偏就不願意了。直接把人帶走,看她們再折騰去。

含璋還沒來得及更新新的‘戰況’,見福臨這樣,便笑著問道:“她們還敢鬨到你跟前去了?”

福臨默了默,也是有一點點惱了,才低聲說:“他們管的真是多,朕要不要臨幸,寵幸誰不寵幸誰,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這都是當初能預料到的。不至於應付不了,就是被人這麼天天念叨著,有點不耐煩罷了。

索性帶著親近的人,住到南海子去,沒有聖旨,誰也不能胡亂出入。福臨氣性大,就是跟他們杠上了。

福臨望著懷裡的小皇後:“朕也不想你為了這些人,天天在坤寧宮裡待著。朕想你自由自在的過日子,想你每日做你自己喜歡的事,不想你再為這些消磨心神的宮務耗著自己了。”

宮人們都退出去了,內室隻得帝後兩個人。

窗扇隻留了外間還開著,裡頭窗前的珠簾都放下來了。

屋內宮燈明亮,安安靜靜的,便是在這樣一片寧靜的相伴中,含璋從福臨懷中出來,與他相對而坐。

目光深靜的望著他:“你知道我做這些事,不是為了這些人。”

福臨不習慣這樣,沒有強行又抱住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似乎這樣,才能叫他更心安些。

他也輕聲說:“朕知道。你是為了朕,為了孩子們。”

“朕知道你的心。”

含璋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她細細凝望著他,這些時日在坤寧宮裡,看庭前日落,看繁花盛開,嫻靜舒適的養著腹中的孩子,聽著外頭熱熱鬨鬨的‘宮鬥’。

含璋總是會想她和福臨的這兩年多的時光。

不是刻意的使勁的去想,隻是流水如雲,飄到哪兒就算哪兒。

想起許多事,似乎件件都曆曆在目。

她眸中似含著一汪泉水,專注又噙著絲絲縷縷的情思,她問:“福臨,你想要什麼呢?”

福臨叫她問的一愣:“什麼?”

含璋聲音輕輕的:“問你呀,你想要什麼。你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她用另一隻手戳了戳福臨的心口。

福臨的心跳有點快,眸光也在微微的閃動。

“朕想要你。”

含璋重重戳了戳:“這個不可以啦。”

福臨握住她的指尖:“朕不是這個意思。朕是說,朕想要你的喜歡。想要你的回應。想要你愛。”

他甚少說這樣的話。說出來,眉目也跟著聲音漸漸的幽沉,甚至還有些委屈:“你與朕相伴這麼久,你難道不知朕想要什麼?”

“那你與朕纏了這麼久,都是遷就朕麼?”

含璋捏他:“你跟我歪纏什麼。咱們好好說話,偏要挑我。遷就你,遷就你什麼呢。要是不喜歡你,做什麼天天在心裡吃你的醋。”

“吃醋?”短短兩個字,福臨就把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他不曾碰過誰,一心一意的和小皇後過日子,吃哪門子的醋?

“是啊。吃醋,吃的不得了,天天都是酸酸的。你心裡開心嗎?”

含璋輕輕地笑,漂亮的大眼睛裡都是溫柔的光,“我啊,是個很貪心的人。不動心就罷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動了心動了情,這顆心似乎不由我控製了。你說怪不怪。”

“你隻要我一個人,人人都知道皇上隻和皇後好。將來史書上,也會寫帝後鶼鰈情深,後博爾濟吉特氏寵冠後宮。可是,你還是有很多的嬪妃。在你的名字之後,會跟著她們的名字和子嗣。在後人眼裡,她們都是你的女人。不管你有沒有碰過她們。”

“我以前覺得自己能接受的。後來覺得很難接受。現在又可以接受了。可也不妨礙我在心裡為這個天天吃味。”

福臨覺得自己開心不起來。

小皇後吃醋,他原本是應當高興的。可素來便是她不高興,他也不舒坦。如今她這樣,似乎比那回的牽手事件更重了些。

她說的這個問題,根本是無解的。他現在沒法遣散後宮,大約這輩子都不能遣散後宮的。而且他們倆之前還合計著,把選秀這事兒給辦了,後宮還添了不少人。

福臨就想,這是兩難麼。這就是兩難吧。

偏她還說的這麼溫柔。

還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說我吃醋吃的這麼厲害,證明我心裡好喜歡你的,你怎麼不開心呀?你應該開心呀。這就是回應呀。

“朕,開心不起來。似與你感同身受。事前不能先知,事後無從彌補。是朕委屈你了。是朕不好。朕加倍對你好。含含,你彆傷心,往後餘生,朕都隻有你一人。史書明鑒,朕會讓他們都知道的。朕對你愛愈情深。”

含璋親了親福臨。她看見了他眼中的淚光。

哎呀一聲:“好啦。不說這個啦。你怎麼還難受了?你彆哭呀。把眼淚忍回去哦。皇上要堅強,不可以流眼淚。我不是在怪你。我隻是第一回動心。不知道與誰探討這些,高雲姐姐自己都沒有經曆過。寶日樂就更不明白了。我隻能和你說呀。”

福臨終於將她抱在懷裡:“我現在是你的福臨。不是皇上。我心疼自己的女人。”

含璋在他懷裡很溫柔的笑,伸手輕輕在他的脊背上來回撫著,輕聲安慰著。

頭一回呢,頭一回聽他不自稱朕了。真是不容易呀。

那天,寶日樂滿眼光亮的問她愛是什麼,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的。

她都沒有回答。她哪裡知道愛是什麼呢。她又沒有完整的愛過一個人。

彆人的愛情故事倒是看了不少的。或許還能判斷一點吧。

她好喜歡福臨的,哪怕是現在看見福臨,還是會有很心動的感覺。可是,她好像沒有愛上福臨。她似乎無法不顧一切的愛上他。

是什麼在阻礙她呢?就是這相隔了三百多年的光陰。

她不觸碰愛情,卻知道自己的本性是個講究唯一的人。在那樣的時代裡,她竟是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所心動神往的。

一輩子和一個人相伴,愛浸入日日夜夜的朝夕相伴中,相互扶持一起過日子,這很好的。

可福臨呢?他們之間,是帝後,是夫妻,或者還是愛人,可不算一雙人。他有許多人隔閡。她有許多光陰隔閡。

他從皇帝的神壇上走下來。把福臨許給了她。

直到今夜,他才改稱我。在她麵前隻是福臨,卻不是隻屬於她的福臨。

她穿越時空來到他的身邊,又要怎麼穿越光陰,無怨無悔義無反顧的愛上他呢?

含璋眉目溫柔和緩,感受著心裡的酸甜情愫,她什麼時候能剝落現代人的靈魂徹底的融入呢?

這大約永不可能。難道,還能逼著福臨自斷臂膀,讓他放棄他的千秋功業萬世籌謀麼?她如何舍得?這也是永無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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