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像葡萄所說,神靈原諒了我們。它需要圈養人類,而不是展開殺戮。”
說話間,太陽升起,新的一天又來了。
在陽光的照射下,霧氣漸漸散去,歪歪斜斜長滿青苔和雜草的房子出現在麵前。竹猗開始理解,為什麼村民不願意收拾房間,這樣一個環境確實容易讓人感到絕望。
被禁錮的村民重獲自由,紛紛走出房間,開始挨家挨戶敲門,查看昨晚是否有人被帶走。
白發老頭聞著血腥味就站在竹猗房間門口,又搖搖頭,往旁邊走去。他推開門,看見老太太已經沒有了人的樣子,倒在地上,而在她旁邊,放著一大堆食物。
都是村子裡不會有的,包裝精美的蛋糕,新鮮的雞肉,剛剛采摘下來的水果,隻有過年才會有的糖果。
老頭眼前一亮,顧不得查看老太太的情況,快步走入房間,將地上的東西往兜裡揣,他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很快其他人也會發現這裡的食物,所以老頭光挑好的容易藏的撿,糖果自然全部都要,他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感受過糖的滋味。
那種甜滋滋的味道縈繞在舌頭,幸福到爆炸的感覺,已經遙遠得像是上輩子。
一隻有力的手扼住老人的胳膊,強迫他轉身。
竹猗看了一眼沾血的糖,略微皺眉,但是老頭卻明顯誤解了她的意思,咬著牙忍痛開口,“見者有份,這樣吧,四六分,我年紀大多拿一點,咱們就彆爭執了,等下其他人過來,你就連四也拿不到了。”
老太的話音剛落,其他村民也已經來到了屋子門口,看見撒落一地的食物,眼前放光直接衝進屋子裡,哄搶起來。
老頭體弱,直接被擠到一邊,他氣得直跺腳,一邊跺腳一邊哎呀哎呀發出惋惜的聲音,轉而一摸鼓鼓的口袋,他又生怕被彆人發現,直接趁著無人在意的時候,往外麵走去。
竹猗拽著他的手,“我有事問你,如實回答,不然我就把你這些糖全部扔出去。”
“你這小姑娘……”老人也奇怪,竹猗看著瘦弱,力氣倒是挺大,他完全反抗不了,等到這群人搶完地上的食物,就該搶自己的了,老人焦急,“有什麼就快問。”
“霧氣什麼時候出現的?”
“忘了,彆用這眼神看著我,我是真不知道,霧氣出現前的日子也全記不清。”
“村子裡外來的人多嗎?”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反正總有幾個。”
“前段時間是不是有個叫肖生的人進來過?”
老人忽然笑起來,“他啊,貪心的人會被神靈懲罰的。”
和葡萄一樣的話。
趁著竹猗愣神的間隙,老人掙脫竹猗的手,一溜煙逃跑。
慧子麵色凝重站在外麵,朝著竹猗揮揮手。
“有人出事了。”
“誰?”
慧子指了下靠近山林的那個房間,正是胖瘦三人住的地方,這次出事的還是他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每個屋子都隻住著一個人。”
因為獻祭的物品隻能是自己所擁有的東西,身體,精神,亦或者足夠親密的親人朋友。
所以能活到現在的人都是不會被獻祭也不能獻祭彆人的人。他們就像禿鷲,圍繞在將死之人身邊,從彆人的屍體上尋找一點食物。
但是竹猗這批進來的人不同,他們都有身邊都跟著親近之人。
竹猗走到胖瘦三人組所在的房間外麵,看見冬安這對小情侶也站在外麵,昨晚,他們也平安度過。
來不及交換昨晚的情報,竹猗已經搶先聽見屋內傳出的爭吵聲,好像是昨天受傷那人的聲音,有點尖銳,就像砂紙磨過玻璃。
“說好的是兄弟,為什麼我受傷就可以,你們受傷就不行!我們隻是換了一個人體會受傷的感覺而已,隻要我們能活著出去,什麼都會有的。而且我早就受不了萬事都是你做主,明明我們都是一起出生的,憑什麼隻有你體型正常,而我就隻能一直是這個樣子。”
爭吵聲從屋內轉移到門口。
一個人滾了出來,和昨天的狀況一樣,少了一隻手臂,從肩膀處整齊斷裂,鮮血不斷湧出。躺在地上的人痛得嗷嗷直叫。
但是細看,現在地上這人和昨天又略有不同,雖然依舊是麻杆一樣瘦長的身體,但是聲音和氣質卻截然不同。
站在門口的人抬起頭,不胖不瘦,是三人之中看上去最為正常的,他倚門而站,四肢健全,一點看不出昨天少了一隻手。
“瘦子?”竹猗終於從麵前這人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熟悉感。
“不,我現在已經不再過分瘦削,我很正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趙三黎。”
躺在地上的人用痛苦的聲音□□道,“所以,是你和霧氣做了交換?用我換來了你現在的樣子?”
他語氣中透著難以置信,雖然他一直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對於一母同胞的兄弟卻並未多加防備,即使昨天聽見老頭的話,卻也沒有想過對親兄弟下手。
“我我我……”立在一旁的胖子已經嚇傻,他也沒有想到,才進入副本,連怪物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就開始內訌,“你你你……”
他指著已經大變樣的趙三黎,自己也是他兄弟,那麼今晚,自己會成為被換出去的禮物嗎?
趙三黎摟住哥哥的肩膀,“彆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畢竟我們是親兄弟,我隻是對他一個人有怨氣而已,在娘胎裡他就搶我們營養,導致我們兩個人體型不正常,長大後,他又處處以老大自居,什麼事都得聽他的。我早就受不了了。”
胖子在安撫下,顫抖的身體漸漸停止,眼神裡卻充滿警惕和防備。
慧子走到竹猗身邊,低聲開口,“昨天,葡萄說過,並不是每晚都會有人死去,隻有貪心的人才會死。”
“所以,當怪物站在門口的時候,並不是單純在挑選禮物,他在和人做交換?”竹猗懂了慧子的言外之意,又很快提出疑惑,“但是,我們都沒有聽見怪物的聲音。”
“前晚,怪物站在門口,應該不是準備和我們做交易,而是和睡在裡麵屋子的老太太。你注意到了嗎?老太太的手指是殘缺的,我本來以為她是天生殘疾,後來經過葡萄提示,我懷疑,老太太在獻祭丈夫之後,一直在偷偷獻祭自己的身體部位換取食物,直到最後將整個人都獻上去。”
竹猗瞬間想起見過怪物的三個人。
瘦子自然不必說,他受傷最重,又和怪物做交易拿回完整的身體,而老太太已經死去,另一個見過怪物的人是冬安。
竹猗轉頭看向小心護著女友的冬安。
此刻,冬安受損的精神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整個人也恢複了平靜,他摟著女友,正在低聲和她說著些什麼,臉上滿是柔和。
兩個人戀愛多年,即將成婚,本來就是為了掙進入內城的積分獲得安穩生活才選擇接下任務,感情自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