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三代川千鶴又不是什麼魔鬼,當然不至於一分錢都不肯出。
可是她現在又實在身無分文。
不過有手有腳的人怎麼會被一點錢為難到,三代川千鶴淡定地掏出手機。 她可是有監護人的,有困難自然要找監護人。
係統:[啊,你不是說找監護人他會殺了你嗎?你要是再受一次致命傷,我現在的能量可救不了你。]
三代川千鶴:[笨蛋係統,當然要用上技巧啊。你彆看琴酒那個樣子,其實他很好哄的。]
係統:嘶,我沒聽錯吧,好哄,她用上了好哄這個詞。她說的肯定不是killer琴酒,是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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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確實是琴酒沒錯。
三代川千鶴沒有再死一次的打算,所以說實話是不可能說實話的。她把忽悠安室透和長穀光的說辭進行了一番精巧細致的再加工,然後以嚴肅正經的語氣發送給琴酒。
大概意思是說,她覺得組織在東京的安全屋都不夠安全,所以親自督工兩位新人建設一棟新的安全屋,順便在過程中考察新人對組織的忠誠度。
現在進度已經過半,計劃非常順利,唯一的小缺憾就是在資金上存在稍許缺口,需要大哥支援。
晚上,三代川千鶴在諸星大家的浴缸裡泡澡時收到了琴酒的回複。
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這周六到113號一趟,有個活交給你。]
113號是代稱,指的是三代川千鶴在被派往美國保護雪莉之前,和琴酒一起住的那棟房子。
居然還沒被廢棄掉嗎?
信息前後都沒有ps提及用錢的事,這就說明琴酒默認了她可以用錢。畢竟你不能指望這個男人紆尊降貴地親自告訴你:啊呀,這麼為組織著想真是辛苦了,還缺什麼儘管告訴我,這邊一定會為你辦妥哦親親。
光是想想這個場麵就能做一周噩夢了。
三代川千鶴裹上浴袍,擦著頭發走出浴室。諸星大的公寓算不上大,隻有一室一廳。
他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雜誌,麵前的桌上放著一杯紅酒。因為是在家裡,男人沒有戴帽子,烏黑的長發隨意散著,一身黑色家居服輕便中又有幾分矜貴。
他垂著眼睫,姿態放鬆地倚著沙發靠背,柔順的黑發垂下,給他過於冷冽的氣質添了幾分柔和。
屋子裡很安靜,隻有空調外機的轟隆聲作響。
三代川千鶴忽然覺得諸星大那雙綠色的眼睛,某些角度和琴酒很像。
仿佛一杯莫吉托,陽光下的薄荷葉從一連串的小氣泡中滑向杯底,透過它,世界都暗了一個色調。
那雙眼忽然抬起,白熾燈的光落進去,吸管攪動了莫吉托的杯底,泛起漣漪。
三代川千鶴咂了咂嘴,懷念起夏天莫吉托的味道。
她人生喝到的第一杯莫吉托是伏特加給她調的。那個時候她和琴酒住在一起。
雖然當時她名義上的監護人已經換成了伏特加,不過琴酒沒有趕她走,她也懶得換地方。
113號是個半新不舊的公寓,藏在東京叫不出名的巷子深處,連空調都沒裝,一到夏天便熱到翻身就是一身汗。
和琴酒這種盛夏還裹緊全身的人形自走製冷機不同,三代川千鶴很怕熱。她在常年陰冷的地下室待習慣了,實在有些不適應太過陽間的生活。
指望前任監護人琴酒來關心她的日常基本等於做夢,好在伏特加是難得的酒廠良心。
他弄來冰塊,切開小青檸,薄荷葉、Mint Monin和Havana Club一起倒進玻璃杯,成品的莫吉托咕嘟嘟地冒著小氣泡,將夏日的悶熱和烈陽一起衝進模糊的回憶裡。
三代川千鶴跟著伏特加學會莫吉托的調法後,每天放學回家就給自己來一杯。
怕中暑,就喝莫吉托!
有一天回家,三代川千鶴直奔廚房,打開冰箱一看,冰塊和酒居然全沒了!
再到客廳一瞅,她的前任監護人麵前擺了滿滿一大杯莫吉托。
可惡!不告而取是為偷!
當時還是少年的琴酒還不像現在這麼疑神疑鬼,趁著他短暫離開客廳的時間,三代川千鶴火速將窗台上被燙死的蟬藏進了他的薄荷葉下。
那年的夏天實在熱得很,短短動了幾下,便熱透了三代川千鶴的吊帶。
但她熱情不減,趴在門後,默不作聲地等著少年琴酒發現那隻蟬。
直到她的房門被忽然拉開,少年琴酒拎著那杯酒站在她門口,臉色陰鬱地低頭。
“想死嗎?”
三代川千鶴嘿嘿一笑,“這樣才營養均衡嘛,黑澤大哥,不用謝!”彼時琴酒還沒有獲得代號,平日裡三代川千鶴客氣的時候叫他“黑澤大哥”,不客氣的時候就直呼姓名“黑澤陣”。
她略一抱拳,仗著人小速度快,躲過黑澤陣的酒杯攻擊,快速翻窗逃跑。
她逃,他追。
小巷地形複雜,三代川千鶴慌不擇路,逃進一條死路,左右都是密林,身前一條小河。
少年黑澤陣喘著氣嗤笑,“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三代川千鶴平生最受不得激將。
假如我跳河遊到對岸再跑,閣下又當如何應對?
她不再猶豫,一頭紮進夏日清涼的河水中。然後,三代川千鶴意識到一個被她忽略的關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