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郡處在並州轄內,是大燕盛產鐵礦的地方。要說七年前周敬堯升任並州總督,還跟這丹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七年前,現任丹郡太守荊九華剛剛由聖上親自指派,調任並州兩年,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兩年的時間裡,查出了鐵礦私煉,私售的案件若乾。更為令人震驚的是,這些案件背後的保護者,正是當時的並州總督。
事件一出,舉朝震驚。要知道,那時的並州總督正是宮中蕭貴妃的娘家哥哥,明禮伯。
聖上驚怒,一時間,蕭氏一族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一個偌大的世家一夜間傾塌。彼時的蕭貴妃已經育有五皇子和三公主,正值盛寵,聖上雖然沒有懲戒她們三人,但這些年的冷待,也與打入冷宮無異了。
待到細查下去,才發現這並州幾乎已經受控於明禮伯府之下。一時間,並州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知被撤下多少,那一年裡,時有新的官員調到並州上任。
周敬堯正是在此情況下升任的並州總督,初初來的兩年,也不得不靠著遠安候府多年來底蘊,破費了一番心思,才將這爛攤子收拾好。
蘇姨娘和喬姨娘可不正是那個時候收的,起初進府,府裡的人還對她們二人多有防備,待到後來,才知道,她倆純屬就是下麵的官員送來討好新任總督大人的。也是,二人竟做些爭風吃醋的蠢事,也不是那等可以成大事的人。
兩年的時間,周敬堯和荊九華連同上奏,並州私礦一事才算徹底了結。
然而,送老夫人出上陽郡後回程的路上,荊太守譴人送來私信,近日丹郡內似乎又有了私礦案件的出現。
前車之鑒,並州如今萬事皆宜,可不好再以此時觸怒聖上,荊太守不敢聲張,隻詢問總督大人解決之法。
總督大人得了消息,一時間也嚴肅起來,這事要是真的,犯了前人的錯誤,失責的就是他了。但目前情況尚不明朗,他還是想先暗自調查一番。
隻做了平常外出視察公務的樣子,誰曾想,才是故意試探的第一步,對方便立即狗急跳牆起來。此事不宜聲張,否則既驚了暗處的人,聖上那處恐怕也瞞不住。
故此,乾脆借重傷之由先隱於暗處細細查探......
雜草叢生的郊外,有幾匹馬在悠閒的吃草和飲水,坐在河邊的一堆篝火旁,謝安和蘇巧敏聽著陸訓與她們講的話,才明白了前幾日的情況,和此行的目的。
這幾日的時間,陸訓辦完了周敬堯交代的事兒,也帶著人趕了上來。
此地已經是在丹郡的範圍內了,幾人再趕個半日的路程,估摸著就可以到離丹郡紅方城最近的城鎮。
謝安和蘇巧敏分坐在陸訓的兩旁,三人圍著一堆篝火,她們倆正各自翻烤著兩隻處理好的野兔。這野兔剛剛分明是陸訓和另一人在處理的,隻是她們倆過來後,人才讓了位置。
已經要到深秋了,此刻在河邊,那些草木已經逐漸有了乾枯泛黃的跡象,圍著篝火,聽著河水的嘩啦聲,還頗有一番荒涼卻帶著野趣的味道。
周敬堯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堆篝火旁,旁邊,有兩個親衛正與他細說這附近城鎮探查來的情況。
“......其餘未見蹊蹺,隻主子前方要去的鎮上,屬下去了那些賣鐵具的鋪子裡查探了一番,近段時間,鋪子裡那些買農具的突然多了起來......”單膝跪地的親衛彙報完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垂首靜待著周敬堯的吩咐。
若有所思的聽完親衛的話,周敬堯把目光移到了不遠處的三人身上,然後道:“下去吧。”
“是。”
那邊,謝安聽著陸訓的話,隨手把手上烤好的東西遞給了陸訓,趕走了彆人,總要把人家該乾的活兒乾了不是。
謝安在尋天樓的消息是陸訓接了命令親自去查的,要說當年,小姑娘第一次還是跟他一起乘的馬,那時候在清穀縣的驛館,請來的大夫說謝安食不果腹,脾胃虛弱,也是,長得就一副要餓死的模樣。
如今,看著身邊神色清冷的謝安,想起那個寡言的孩子,陸訓不禁在心中感概:脾性倒是和當年挺像的,隻是再不是當初那番模樣了,她可比盛京城中好些錦衣玉食的女子還要長得高挑呢。話說,主子該不是認出了謝安才叫他去查探的吧,那主子的眼神還真是難得的好。
手上接過謝安遞過來的東西,陸訓的內心還有一絲怪異,怎麼說呢,想起七年前,他總是不免把謝安當個小輩看,但轉頭看到謝安一臉神色淡淡的樣子,這種感覺又蕩然無存了,十七歲的姑娘,平日裡
神情樣貌,行為處事和他們也差不多,甚至比他當年還要沉著冷靜地樣子。
再轉頭看看盯著野兔的蘇巧敏——諾,這位平常看不出什麼,一到休憩的時候,眼裡就隻剩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