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春雨。(2 / 2)

周敬堯原先還淡然以待,如今看了信件卻心煩意亂起來。

甚麼娶妻,容後再議!他將信放到了一旁。

……

牙人走後,這雨果然連著下了好一會兒。

謝安帶著蘇巧敏一人進了屋去。

屠戶家搬到平城中去了,屋中的家私還留下了不少。屠戶的娘子是個過日子的人,臨走之時,也沒叫這屋中淩亂起來。相反,無論

是堂屋還是臥房,裡麵的桌椅板凳,都擺的整整齊齊。

隻是到底過了兩年的時間了,上麵都鋪上了厚厚的灰塵,手指劃過,便是一條印子。

三個人去外麵拿了房簷下的木盆,簡單清理了晚上要睡覺的臥房。

蘇巧敏覺得屋中清冷,去了柴房,那裡果然還堆著些柴火,兩年的時間了,很是乾燥易燃,她在堂屋中燃了個火盆,屋內突然就有了人氣。

本來說三個人一間算了,夏荷突然興致高昂,要把另一間臥房也清理出來,反正也就是擦拭一遍的事兒。

她興衝衝的抬了盆水獨自去了那一間。

倒也沒用多長的時間,夏荷便整理好了,她去了窗邊,打開正對著院子的窗子,準備給這屋中換換氣。

雨勢不大,但已經下了好一會兒了,雨水積攢著從房簷上嘀嗒嘀嗒的落了下來。

夏荷開窗後,轉過身來,袖子挽著拿著抹布,後頸吹著涼風,看著被她清理的乾淨整潔的屋子,她突然就明白了謝安為什麼要離了

爺身邊。

她原是不懂得的。

這院子多好啊!它不大,但它是謝安的,謝安買它,謝安賣它。她們打掃自己的屋子,住在自己的屋子,夏荷在打掃自己住得屋子!

夏荷突然就有一點點難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但聽見蘇巧敏在堂屋中叫她,她瞬間收了心情應著聲過去了。

謝安拿了木盆斜靠著放回屋簷下,她看了看堂屋中。蘇巧敏和夏荷圍著方才升起的火盆蹲著,兩人連說帶比劃,麵容帶笑的不知在聊什麼。

轉過身麵對著院子站著,她退了一步,在屋簷下,雨水濺不到的地方。

院中,左右依然有兩塊地方,長著矮矮的雜草。去年的秋冬它們應該是枯萎了吧,今年的顏色竟然帶著新生的嫩綠,在這雨勢下被擊打地微微顫抖。雜草的尖端上下微動,匆忙的水滴從上麵滑進土地裡。

那石板與草地的相接處,泥土濺了出來,又迅速被天上落下的雨水衝暈開來。

謝安還記得自己上次這樣閒心的看雨是什麼時候,是她第一天逃去了水村的時候,和一幫孩子,亦是在一個廢棄的院子。

不過,那次的雨可比這大多了。

準備留宿的時候不是沒有想起周敬堯,他今晚應該也會去她院中吧。謝安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想法是回去,但迅速被她趕出了腦海。

謝安決定遵從自己的意願留下來,隻是一晚而已。

那人收了冷臉後幾乎是麻痹人的毒藥,謝安在這幾日的溫柔鄉中幾乎是清醒著沉淪。

總督大人平日裡是如何的沉穩果斷,不露聲色啊。但他回了院中,對著她又變了一番模樣。他的懇求,他的歎息,他求而不得後

的甘願妥協。

謝安看著接連的雨,想起前幾日的那個夜晚。

那晚睡到半夜,窗外也是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不煩人,甚至聽起來讓人身心舒適,但謝安就是醒了。

她不自覺地翻了兩個身,身邊的人那手便仿佛長了眼睛般伸了過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她竟然莫名清醒了過來,靜了一會便要掙脫著出去。誰知,總督大人仿佛也被她吵醒了,眼都未睜,便暗啞著開了口:“醒了?”謝安就靜了下來,也不說話,也不動作。

但他卻沒有接續睡過去,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在黑暗中隱隱看見謝安睜著地眼睛。

他仿佛被逗笑了,慵懶著張口便是:“是醒了,怎麼不回爺的話呢?”

兩個人都清醒了,謝安直接說:“不想說話。”

周敬堯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到明日還有很久的時間,他心情很是不錯,兩個人本該繼續睡覺的。謝安便感覺那人溫暖的唇印到了額頭

之上,印到她乾燥溫暖的唇上,它們逐漸變得濡濕,被褥中多了一隻不安分的手。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屋內是兩個人逐漸沉重的呼吸和被褥細細簌簌的響動。

那天,是謝安月事的最後一日。

總督大人最終在黑暗中懊惱的平躺下來。他去了淨房,最終帶著涼意回到床上,謝安任由他將她重新摟緊懷裡。

他們重新相擁著安睡,那時的正房是兩人都在沉溺的地方。

雨勢小了下來,雖還未停,也就是毛毛細雨了。

謝安收了思緒,趕忙對著堂屋中烤火的一人道:“夏荷,巧敏,走了,我們去買被褥和吃食。”

一人出來,看了飄搖的毛雨,夏荷隻道:“這也會淋濕的吧?”

蘇巧敏大大咧咧道:“怕什麼,到時候買兩身衣裳嘛!”她自顧的走在前方去開院門,謝安對著夏荷微笑,兩個人跟了上去。

走過短短的一段路,便是集市,街上盛開著許多的傘花,唯有她們身無一物,濕了發髻走在其中。

這雨還不足以讓店家們關門。

她們去了賣傘的鋪麵,片刻之後,撐著傘融進人群中了。

時間一晃,便是傍晚。

福萊撐著雨傘,總督大人徑直的朝著聚風院後方而去,然而,就是在這連綿的雨天,他竟然也沒見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