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猜中?”
賀南枝話音戛然而止:“——”
比起她站著不動,謝忱岸姿勢仍然優雅端正:“所以你想把身價提到這個數?”
莫名的,賀南枝從他語調裡,聽出了赤裸裸的潛台詞。
這男人!!!
分明是在暗諷一線女星都零片酬出演。
她這個十八線小新人,好意思獅子大張口?
這時,恰好盛祈姍姍來遲。
他一進來就敏銳察覺到餐桌的氣氛不太對,憑借著上任以來伴君如伴虎的經驗,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將黑色調的菜單遞過來。
“謝總,主廚那邊請示可以上菜嗎?”
謝忱岸垂目過了眼:“嗯。”
盛祈看了眼極美的女人側顏,小心翼翼地問:“賀小姐有什麼忌口……”
賀南枝從小養在錦繡堆裡的,關於忌口方麵都能寫成一疊奏折了。
此刻她的沉默震耳欲聾,沒走人都算教養好。
謝忱岸不指望她回話,讓人遞來鋼筆,明晰乾淨的手指提筆在菜單空白處寫下時,旁邊隨時聽候差遣的盛祈神使鬼差地去偷看,轉瞬恍然一說:
“賀小姐不吃任何帶紫色的食物啊?”
賀南枝微微側眸,滑過許些訝然。
沒想到他還記得啊。
心情略微舒服了些,朝絲絨椅子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但是拒絕進食。
她要餓死在謝忱岸麵前!!!
主廚以極快速度將擺盤精致的食物備好,侍應生端上桌,不帶一絲多餘動靜。
謝忱岸要了杯白蘭地,長指漫不經心的輕叩著透明酒杯。
半響後,慈悲心發作:“給你三百萬也未嘗不可。”
賀南枝再次抬起時,美眸流轉間,含有一絲希望。
謝忱岸神態自若地吩咐盛祈去拿筆紙,吐字清晰:“走我私人賬戶。”
賀南枝向來見好就收,擺出真誠態度:“我會還的。”
見謝忱岸不太信的樣子,她接過冰涼的鋼筆,猶豫幾秒,在這張喪權辱節的欠條上寫:「我要按期還不上,就陪你睡覺覺——」
簽名時。
她筆尖停了停,終究誠意不夠。
將賀南枝三個字……寫成了小鯉兒。
謝忱岸薄唇極慢磨出:“小鯉兒?”
“我沒寫錯。”賀南枝強詞奪理,唇抿起笑:“乳名是我爸爸親自賜的,你敢質疑自己老師呀?”
謝忱岸淡笑。
將這張極薄的白紙,遞給盛祈收好。
許是他笑容在璀璨的燈光下格外蠱惑。
賀南枝恢複心情去拿瓷器餐盤的食物時,咬了一小口甜點,口感太膩,年幼時的習慣深入骨髓,乾淨細白的指尖捏著,自然不過遞到了他。
作為……
三百萬的謝禮。
這幕,恰好餐廳內被一位深灰色西裝的男子捕捉到。
他震驚過度,止住了步。
深夜的暴雨未停。
賀家宅院的大廳亮著燈,季茵茵穿著蘇繡的旗袍,端莊地坐棕紅色的沙發上快一個小時,而這偌大冰冷的空間,除了站在不遠那位雙鬢染霜的管家,就沒彆人了。
直到快淩晨。
賀斯梵漠然地從外麵灰色的雨幕走進來,正想徑直上樓。
卻被季茵茵攔阻:“斯梵。”
他止步半秒。
“楊弋那部電影我被換下了。”季茵茵眼睛裡掠過幽怨,短暫一瞬,又調整好了妝容精致臉上的表情:“你不是答應給我的嘛,怎麼到賀南枝手上去了?”
換角這事。
秘書早就秉公辦理回報給了賀斯梵。
而季茵茵有心要爭:“她憑什麼……”
話音未落。
換來的是賀斯梵冷嘲熱諷:“怎麼,你未婚夫可以給你走後門,她未婚夫就不行了?”
季茵茵脊背一僵。
下意識想牽他,碰到冷白手背的刹那間。
賀斯梵抬手,慢條斯理地鬆了下領帶,這般規矩嚴苛的百年世家養育出來的男人,哪怕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透著天然的高貴。
季茵茵是愛慕他的。
也心知賀家,賀斯梵的父母已經定居紐約,至於他那位攜愛妻隱居多年的叔叔,也就是位列族長之位——
賀南枝的父親,早年就不過問世俗的事了。
如今輪到賀斯梵當家作主。
她為了聯姻不出變故,柔軟無骨的手慢慢收回,忍下:“我以為你不喜妹妹進娛樂圈。”
賀斯梵興致缺缺欣賞她滿臉欲語還休的模樣,冷聲吩咐管家備車送人回去。
隨即,步入上樓。
寬亮的浴室淅淅瀝瀝水聲響起。
賀斯梵站在大理石洗手台前,將骨節分明的手遞到剔透水柱下,反複衝洗,直到肌膚不可能沾染上一絲女人甜膩的氣息。
他抽出紙巾擦拭冰冷指骨,擱在旁邊的手機響起。
多年摯友霍清川遠程發來一張高清照片,清晰映入眼底。
附字:
「兄弟,你那金枝玉葉的寶貝妹妹在乾嘛?」
「跟謝家那位……你一口我一口的喂,他們現在尺度玩得這麼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