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枝聞言,思緒飄忽了幾秒。
彆說季嘉述這個外人不可思議,就連當初賀家聽到她願意跟謝忱岸訂婚的時候,除了賀斯梵當場冷臉外,母親把她帶到樓上書房問了三遍。
賀南枝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垂著兩手,安安靜靜地站在牆角裡。
聽著母親說教她現在剛滿一十歲,情之一字理解的太過青澀,對謝忱岸的喜愛,或許是因為自幼享受慣了他的無微不至照顧,以及謝家長子的名聲在外太過耀眼,早就將她周圍的男生光芒覆蓋得黯然無色。
讓她看不到彆的光——
倘若年紀輕輕就這麼稀裡糊塗定下婚事,母親不希望看到她多年後……
為了此刻淺嘗輒止的心動後悔。
再後來父親跟謝忱岸談完後,也上樓來了。
夜晚壁燈的光暈似柔和了父母的身影,隔著一扇門。
賀南枝聽到母親這麼柔和婉轉的聲調,難得表露出了幾分情緒浮動:“賀睢沉,你難道不知道謝闌深養的是兩個仇家兒子嗎?小的那個會爭寵又愛日常違背祖訓,要不是管得嚴,怕是要三天兩頭上社會新聞頭條。”
“你偏愛謝忱岸,覺得他自幼行事就有一套章法,但是那性子多寡淡,常年冷著一張臉,我就沒見他怎麼笑過。”
幾秒後。
父親溫和的嗓音響起,似在安撫:“青霧。”
“你少碰我,彆以為我不知道謝闌深對外宣稱準備了十幾年聘禮就等著你金枝玉葉的女兒,你是默許的。哥哥!他那兩個兒子早晚會為了爭家產反目成仇——”
而她,是不會允許小鯉兒成為兩兄弟爭奪之下的犧牲品。
母親的話斷了,門外走廊的管家過來說是謝家主攜妻親自登門拜訪。
之後。
賀南枝也不知道雙方家長是怎麼談的這門親事,隻知道最終是先訂下婚約,但是暫時不對外公開登報,隻有跟家族關係密切的一部分人聽到了喜訊。
而眾人的反應也很精彩。
以遲林墨為首的,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在喝到半醉似清醒時分,薄唇間銜著根煙,語調懶洋洋地調侃了句:“跳過熱戀就直奔婚禮的殿堂,你們兩個該不會早八百年就偷偷談了吧?”
像季嘉述這種的,至今都覺得這個聯姻的消息是假的。
他接下來一句話,又把賀南枝從飄遠的記憶中抽離了出來:“如果我季家不是晚了七年成為四大豪門之一,小鯉兒,在這泗城界內最跟你身份匹配的人,也不一定隻有謝忱岸,我也有那個資格,不是嗎?”
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從車道燈光聚起的長河緩緩駛出來,停在了蘭舍的會所門前。
外麵夜色愈發濃鬱,賀南枝側眸看向駕駛座坐姿端正的清俊男人,幾秒後,她收回視線,解開安全帶說:“你在跟我告白嗎?說實話聽著跟恐怖故事一樣,季嘉述,賀斯梵知道你私下是這幅麵孔嗎?”
季嘉述笑:“或許比起讓你堂哥討厭的謝氏雙生子,我更合他眼緣呢?”
賀南枝開車門,垂在肩頭的發絲被夜風吹起,她沒去管,對這個自作深情的男人淺淺一笑:“唔,但是你不合我眼緣啊。”
“怎麼不合了?”
“誰叫你沒有個仙品影後母親的遺傳基因呢。”
賀南枝將路上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纖細的手指還輕搭在車門上,剛想轉身,眼眸下的視線驀地一停。
此刻蘭舍會所的對麵街道,有輛熟悉的加長版勞斯萊斯緩緩行駛而來。
車牌號化成灰都認識。
而降下的車程,露出了謝忱岸那張被燈光襯托下,過分昳麗的俊美麵容。
隔著遙遙距離。
在他淡漠的眼眸睨過來刹那間,賀南枝卷翹睫毛也跟著極輕顫了一下。
莫名的感覺空氣都靜止了。
跟著下車的季嘉述循著她的注視也轉過頭,下秒,臉色也變了。
比起賀南枝下意識的心虛反應不同,他真真實實對上謝忱岸的那雙墨玉眼,感覺到西裝裹緊的胸腔內那兩根肋骨隱隱作痛,這是心理上的條件反射,隻因至今都記憶猶新在季氏集團成功上市的那年,年輕氣盛的他終於有足夠底牌去追求賀南枝,卻未料在策劃一場浪漫的玫瑰花海告白前夜裡,被人堵在了自家門口——
那神秘的人下手極狠,比專業的保鏢還有過之無不及,幾乎一腳就能踹廢他半條命,卻在最後又停下了死手。
後來他重傷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通過監控重重排查,終於曆儘艱辛萬苦拍攝到的一個模糊側影。
凶手是姓謝的。
謝家的家主位高權重,他父親私下勸他彆鬨大。
而但凡看到那段視頻的人都堅定是謝忱時那個氣焰囂張的瘋子做的。
隻有季嘉述心底一清一楚,真正傷人者,是這位。
這些年過來。
被打者忍氣吞聲,而謝忱岸開門下車,修長手指順勢整理了一下西裝紐扣,依舊氣定神閒的高貴姿態出現在他麵前。
季嘉述壓下胸膛內不存在的痛楚,對視秒鐘後,主動伸出手:“我跟小鯉兒剛到,沒想到謝大公子今晚也來這,這泗城真是小。”
謝忱岸無視了他,神色淡漠將想偷偷後退一步,遠離男人戰場的賀南枝手腕扣住,便朝蘭舍走去。
沒幾步。
季嘉述不甘就這般,嗓音冷了幾度:“小鯉兒,從基因學粗淺理論上看……你知道麼,雙生子的喜好是很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