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四麵八方的蛇(1 / 2)

前路茫茫,叢林廣袤,隻有落在天地之間的白雪不停。

江言裹在厚實的獸褥裡,靜靜感受著耳旁細微的聲響,眼睛一眯,盯著散在半空的白點,內心既迷惘,卻也有點踏實。

被撒特德帶出來後他們便一直在路上,叢林裡是沒有路的,所以分辨不出方向,加上撒特德用獸皮把江言包得很嚴實,他愈發什麼都看不清,能盯著打發時間的,隻有頭頂上無數飄散的小雪。

趕路的功夫,江言終於捋清楚撒特德帶走的他的原因。

寒潮要來了。

前兩天那樣的氣候轉變還不到寒潮期就已經讓他差點喪命,假若到了寒潮爆發期,江言的性命就再也沒有急救轉圜的餘地。

他艱難偏過臉龐,挨近撒特德的胸口。

獸褥太厚,聽不到所謂的那道令他安心地沉穩心跳。他訕訕閉眼,打算繼續養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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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帶江言趕路並沒有用全獸體態,那樣江言會受不了,所以隻能維持半人半獸的姿態抱著江言,還要定時給他喂點食物和野果,讓江言保持生命力,儲存可以消耗的體能。

如此一來,趕路進度就比預期的速度慢了不少。

江言不知道第幾次睡醒了,在撒特德懷裡睡覺,除了被包裹成蠶繭無法動彈這點比較煎熬,其餘的都挺好。

撒特德行動很穩,他睡著的時候沒有絲毫被顛醒。

他湧起幾分愧疚,聽著四周呼嘯的風聲,扯起嗓子喊:“撒特德,要不然你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我現在感覺還好,如果難受了會跟你說的。”

撒特德出來後沒有停止過前行,這使得睡醒好幾次,又補充了好幾次食物的江言過意不去。

一段未知的路程,他完全幫不上忙,隻能成為撒特德的累贅,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分待著,儘量不讓撒特德分出心來照顧自己。

撒特德摟在他腿後的大手拍了拍,示意江言彆說話,留存體力,江言瞧見雪花聚在他的下巴,直到化成了水。

從白日到黑夜,雪勢變大,氣溫極低,惡劣的環境與氣溫,對於趕路的江言來說是種非常大的負擔。

他漸漸透不過氣,落在眼睫的雪花冰涼,冷意從眼皮直抵全身,心臟都縮緊了。

可他除了安靜地躺好,無法做什麼。

甚至想過,如果死在路上,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他不怪撒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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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期爆發,留在山洞裡,隻剩一條死路 ,讓撒特德帶他離開,還有拚搏一線生存的機會。

抱著活下去的念頭,江言使勁咬了咬唇,痛楚自嘴角蔓延,使得他多了幾分清醒。

江言明白在這種惡劣環境下,保持清醒,不要閉眼睡覺才是最合適的。

睡著後體溫耗散得更加迅速,倘若一覺睡下去,極有可能再也睜不開眼睛。

所以他竭力睜著雙眼觀望灰茫茫的天空。

偶爾撒特德的頭發被寒風吹起幾綹散著落在他的眼睫上,江言就會輕輕眨眼,發絲兒蹭得他眼皮發癢,眼眶泛紅,他不掙動,用微小的折/磨提神。

未知的時間讓旅途變得格外漫長,積聚在睫毛的雪花越來越多,江言偏過臉,腦袋朝撒特德的懷裡深深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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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驀然減小,撒特德停在樹群之下,撥開骨筒,本來想給江言喂點水,卻發現裝在裡麵的水全部結成冰塊。

江言艱難地開口:“沒事,放塊冰到我嘴巴裡讓我含一會兒就可以。”

很快,撒特德就後悔聽了江言的話。

因為冰塊放進江言嘴裡不久後黏著他的雙唇,破皮的地方滲出了血,即刻凝結。

江言一臉不舒服又隱忍的神色落在視野中,撒特德淺灰色的瞳孔晃了晃,俯下頭,用舌尖細細描摹那兩片柔軟的唇瓣,又吮又舔,暖和些了,便輕輕撬開,把裡麵的冰塊含進自己嘴裡。

冰塊漸漸在撒特德嘴裡化成水,他再重新低頭,給江言喂了些。

特殊的喂水方式讓江言羞恥難堪,然而目前彆無他法。

他慢慢飲下從撒特德嘴裡渡來的水,又被對方撕了幾塊肉往嘴裡塞。

原來沒吃完的果子有一些風乾了帶上,果肉甘甜,包含糖分,能提供身體能源,所以撒特德照著江言的話掰了一塊乾果肉放進他嘴裡,江言當糖含著,啞聲道:“你也吃一點東西吧。”

他透過樹枝的縫隙觀望飄下的雪花,知道此刻風和雪都很大,要不要趕路,全憑撒特德做主。

一是江言不知道雪還會不會越下越大,假如在附近找地方停留,條件還不如山洞,他被冷死在原地的幾率很大。

假如迎著風雪趕路,還能咬牙堅持一段時間,能走多遠是多遠,萬一再忍耐忍耐就到了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