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打算製止我的做法嗎?”
容白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元始。
她的眼神之中有了一種久違的好奇。
從她恢複記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好奇,來源於她的未知和想要了解。
元始心頭一軟,正要在她麵前坐下,就聽著容白清冷冷的說道:“師父要做什麼我又哪裡能夠製止?封神時候做不到,奪走我記憶的時候做不到,哪裡現在就能夠做到了。”
“我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恢複記憶之後的“師父”二字稱呼,總是顯得格外的諷刺。
容白並沒有像是從前一樣喊打喊殺,也沒有一定在元始麵前要和他涇渭分明。
除了這種沒有任何波瀾而顯得陰陽怪氣的話之外,竟然格外的正常。
也正是這種沒有波瀾,才讓元始維持不住他高深莫測、睥睨眾生的高傲。
容白這些日子參悟草木之法,也深有發覺。
草木之力主要在於生長和枯萎,比起一力破萬法或者其他的道來說太過軟綿。
讓人升不起什麼戒心,尤其是草木之力再加上修為本就是有差距。
可越是引不起戒心才是最可怕的啊。
它會悄悄地靠近,慢慢的攀附在上麵,一點一點的收緊。
等到發覺的時候,就已經無法製止。
它最會迷惑獵物了。
容白在知曉元始沒有辦法殺了她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才能夠讓自己利益最大。
她眼前的是聖人,她的敵人是時間長河裡既定的天道命運。
她可以被殺死,但不會被打敗。
但當她知曉,眼前這個聖人根本沒有辦法殺死她的時候,他們之間的上下就已經顛倒了。
“你——”
她分明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偏偏要和他逆著來。
原來比她的懼怕更讓他心生厭惡的,是她的視若無物。
她從前不懂的時候,能夠靠本能讓他失去理智,如今什麼都懂了,更是知道如何拿捏他。
也對,他既要又要,要容白在他身邊還要讓她失去記憶全身心的依賴著他,又錯漏了她的智慧。
他既要又要,天道不能罰他,容白就是他的刑罰。
“既然你沒有什麼意見,那就同我一起去見鎮元子,為你好好的換一個身軀。”
他抓起來容白纖細的手腕,拽著她毫不留情的朝著門外走去,相同的衣料交織在一起,卻格外顯得涇渭分明。
他手上逐漸有了人該有的體溫,生怕冰到容白,容白的體溫卻比從前冷了許多。
“都聽師父的。”
容白被順從著拉了起來,手腕上微微有著疼痛,也沒餘喊痛,而是笑著依附元始之後輕輕“嘶”了一聲,馬上,那束縛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就換成了一個不足以被掙脫,卻又不會讓她呼痛的力道。
昆侖裡是恢弘的宮殿處處,是茂密的山林奇珍,是潺潺不休的流水,是天上的金烏和玉兔永垂不朽。
精致的雕梁畫棟早就成為最平淡之物,被元始束縛在身後隻能緊緊跟隨的容白呼出了一聲痛,臉上卻帶著微妙的弧度。
她那一雙炙熱明亮的,對世界永遠好奇的烈日眸子,隻是不會出現在他的麵前了而已。
而元始,十分清楚,卻也隻能通過這樣來試圖讓容白再一次在他麵前擁有悲喜的情緒。
而不是,處處拿捏著他的有恃無恐。
他依舊還是既要又要,即便報應已經再眼前。
“見過道友。”
元始不徐不慢的來,鎮元子也慢悠悠的行禮,瞥見二人的狀態一瞬間擰起了眉,卻又消失不見。
容白朝他盈盈一笑,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表示自己行動不便,所以不便行禮:“大仙安好。”
但就這個行禮之間,就已經表明了她恢複了記憶,所以——那個乖順的,不明白卻對元始充滿著信任的容白已經不會出現了。
更多的意思是,她是鎮元子的幫手,一如從前她有孕一樣。
鎮元子不負她望,哦,原來是恢複了記憶。
看來通天做的比他想象的要多,眼前這個生靈也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她既然恢複了記憶,那他的樹就保住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元始說道。
“人參果樹,你要什麼交換都可以。”
鎮元子看著元始一旁端坐的容白,雖有些拿捏不住兩個究竟發了什麼瘋,但誰不能禍害他的樹。
“道友想要人參果樹,可靈山也想要......也不知該要應承誰了。”
鎮元子淺笑,看著元始皺眉,故作為難。
多寶那個心眼子比藕還要多的,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住在西牛賀洲卻又哪方都不占。
既然如此,那就你們鬥吧。
除了他那個舊友紅雲在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坐山觀虎鬥的。
他也想看看,容白、多寶、通天還有玉清元始這不到明麵上的這一戰,究竟誰會贏。
......
萬壽山內,孫悟空揮棒朝著人參果樹劈去,那迎接了大氣運的神樹倒在土地裡。
過往輝煌不再。
遍地靈氣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