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若鑽進帳篷休息。
言檀則是變回原型,紮根在帳篷前,愜意地舒展枝條。
白若躺在帳篷裡,看著倒影在帳篷布上張牙舞爪的樹枝,伸手彈了一下帳篷布。
小樹一個激靈扭過頭,對著帳篷詢問:“怎麼了?”
白若真誠建議道:“你要不要換個位置,萬一我半夜睡迷糊了,一抬眼看到這麼一大片陰影……”
言檀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委屈地往旁邊挪了兩步。
沒想到枝葉太茂盛了,也會是一個困擾。
白若看著依然映照在帳篷上的大半樹影,正想說話,卻見小樹扭巴扭巴,把枝椏努力卷成一團。
樹影沒了剛剛那張牙舞爪的姿態,反倒顯出一分局促的可愛。
白若彎彎眼睛,“彆縮了,就這樣吧。”
夜風吹過樹梢,滿枝樹葉發出愉悅的“沙沙”聲。
言檀的心情好極了,這可是他和白若睡得最近的一次!
小樹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甚至在化為人形時,連腦袋上留了一簇嫩生生的翠葉忘了收回去,都沒注意到。
白若一出帳篷,眼神就忍不住飄向小樹腦袋上迎風招展的綠葉。
她突然有些手癢,好想輕輕揪一把。
在小樹察覺她的目光前,白若克製地掐了下手心,飛快移開視線。
要是她直接開口點破這簇葉子,白若都能預想到小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窘迫樣。
白若不開口,小雀也難得沒有提醒言檀。
他正在努力思考,到底該怎麼認識新的漂亮小鳥,擺脫單身鳥的身份。
雲車又行駛了一天,臨近傍晚時,他們終於看到了城鎮的影子。
白若看向遠方星星點點亮起的燈火,隱約看到城門上方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宜歡。
雲車入城,宜歡城比綢城更加熱鬨。
白若索性收了雲車,拉著小樹下車步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城中主路上,來來往往的青年男女格外多,歡聲笑語不斷。
白若甚至收到了幾個俊俏男妖拋來的媚眼。
她當即打了激靈,拉拉小樹的袖口,“這裡的妖,怎麼怪怪的?”
言檀避開一個扭著腰肢從他身側擦過的妖豔女妖,渾身都不自在極了。
他壓低聲音在白若耳邊道:“宜歡城一向風氣開放,這裡的妖不求天長地久,隻求一晌貪歡,所以……”
白若詫異地打量他一眼,“你還挺懂嘛。”
小樹的臉登時紅了,連連擺手,“我、我都是聽合歡樹說的,我也是第一次來這。”
白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言檀急得晃晃肩頭的小雀,“他可以替我作證,我真是第一次來。”
小雀的一雙豆豆眼早已飛到不遠處屋簷下的一隻極樂鳥身上去了,連眼珠都舍不得轉一下。
他覺得自己好像遇到命定之鳥了,心臟“撲通”直跳,哪裡還顧得上言檀在說什麼。
小雀喳喳道:“我有急事先走了,晚點再來找你。”
說罷,小雀抖抖翅膀,以最優美的姿態朝著心上鳥飛去。
言檀:“……”
好個有異性沒鳥性的小雀!
沒了證鳥,言檀可憐巴巴地看向白若,“我真是第一次。”
白若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小樹這單純樣,就算他說他是宜歡城的常客,怕是都沒有妖信。
言檀不放心道:“這個應該不扣分吧?”
白若故作沉思,“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既然你提了,我要麼考慮一下,要不要扣你的分……”
小樹頭頂的綠葉蔫噠噠地垂下來,立刻吸引了白若的主意。
白若眼珠一轉,商量道:“這樣吧,你答應我一件事,就不扣分了。”
言檀眼睛一亮,“你說。”
白若搓搓指尖,“你讓我擼一把腦袋上的葉子就行。”
言檀呆住了。
他連忙伸手去摸,指尖觸及綠葉的刹那,他整棵樹仿佛褪成了灰白色。
他居然頂著一簇綠葉在白若眼皮底下晃悠了一整天?
白若用指尖戳戳小樹僵硬的身軀,“行不行的,你倒是給個痛快話。”
言檀倏然回神,臉上還帶著一絲狀況外的迷茫。
“擼了葉子,就不扣分了?”
白若笑眯眯點頭,“龜龜一言,駟馬難追。”
言檀咬咬牙,眼睛一閉,腦袋一歪,狠心道:“你摸吧。”
白若眼中閃過得逞的狡黠,立即伸手擼一把葉子。
這片翠綠翠綠的小葉子一整天都在她眼前搖搖晃晃的,勾得妖心癢。
白若擼一把葉子,小樹就抖一下。
明明他自己碰葉子時,什麼感覺也沒有,就算小雀偶爾啄一口他的葉子,也不痛不癢。
難道是小龜的爪子有什麼特殊的魔力?
言檀的目光下意識遊移向白若的手。
白若擼了兩下,就發現小樹條件反射的顫抖。
她好奇地又擼了一把,不會吧,葉子也是小樹的敏感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