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下意識摁了摁眉心。
自打小言枝上了學,小樹的女兒控傾向就更嚴重了。
小樹認真伏案作畫,白若不自覺地放輕了嗑瓜子的聲音,生怕打擾了他的偉大創作。
兩個時辰後,小樹終於直起身,將畫筆擱在一旁的筆洗上,長舒一口氣。
白若從搖椅裡起來,慢悠悠地走近。
“讓我來看看,你的大作——”
目光觸及畫紙的瞬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雪白的紙張上,一個簡筆畫小龜僵硬地趴在正中。
一個樸素中圓為身體,一個小圓為腦袋,一個三角為尾巴,四個火柴棒為爪子,還有兩個小黑點眼睛。
簡單得不能更簡單了。
在小樹期待的目光中,白若提出委婉的疑問:“這是,小言枝?”
小樹肯定點頭,“當然,你看看這傳神的龜殼,精妙的龜爪,簡直和小言枝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白若動了動唇,小樹怕是對一個模子有什麼誤解。
不過妖各有所長,妖神給了小樹完美的廚藝,讓他在繪畫之道上有所缺憾,也是公平的。
小樹拎起自己的大作,迎著陽光仔細欣賞,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白若想到自己剛剛連嗑瓜子都輕手輕腳的兩個時辰,莫名覺得錯付了。
“所以你就畫這麼幾筆,畫了足足兩個時辰?”
小樹自信道:“那可不,你彆看筆畫少,但這裡的每一筆,都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一腔父愛。”
白若:這父愛,也不知道小言枝能不能受得住。
小樹自我欣賞完畢,繼續尋求白若的認同,“你覺得如何?”
白若麵露難色,這真的很難評。
她眼珠一轉,果斷道:“等你閨女回來,讓當事龜自己點評吧。”
此時,遠在學堂的小言枝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日落西山。
白若和小樹照常去接小言枝放學。
小言枝興奮地叼著一張成績單衝出學堂,一頭紮進了小樹的懷裡。
小樹被她撞得胸口一痛,臉上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他頓了片刻,才將小言枝托在掌心。
“你的龜殼越來越硬了,以後得稍微穩重些。”
小言枝沒有理解小樹話中的深意,急不可耐將成績單往他手裡送。
小樹抽走她叼著的成績單,飛快看了兩眼,眼中浮現笑意。
“咱們小言枝真棒,各科小測都拿了第一名呀……”
小言枝的腦袋揚得更高了。
白若的目光掃過小樹手裡的成績單,眨眨眼。
說實話,作為族學唯一一隻在讀龜,小言枝想拿第二,也很難。
白若和小樹帶著美滋滋的小言枝回家了。
一回來,小樹就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自己的大作。
“來看看,我為你精心創作的肖像畫。”
小言枝趴在畫作前,腦袋上浮現三個具像化的問號。
肖像畫?
什麼肖像畫?
誰的肖像畫?
小樹將畫放在她旁邊作為對比,“看,多像啊。”
小言枝左看看,右瞅瞅,徑直爬到桌上的硯台裡,沾了一身墨水,在最近的紙上打了個滾。
小樹看著紙上的龜形墨痕,連連稱讚:“咱閨女有繪畫天賦,像我。”
白若沒好意思戳穿小樹的美好幻想。
她覺得小言枝的意思是:我在紙上打個滾,都比你畫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