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七十二章 忘不掉她(2 / 2)

唯一奢望 慕義 12951 字 4個月前

桑梨獨自走去後花園,發現後花園多種了許多的樹,還設了一個室外的茶室,外頭低懸的一輪黃月如同掛在枝頭,月色彌散支離。

走過遊泳池,她就想起當初被鄺野嚇掉進去、還和他拌嘴的畫麵。

一切,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是昨日。

桑梨慢慢走上二樓,室內的家具換了許多,但是布局還和從前差不多,她記起曾經的一幕幕,最後走到自己的房間前,看到房門是關著的,看不見裡頭。

在二樓打掃的管家注意到,走過來:

“桑梨姑娘,你是要進去嗎?”

桑梨知道這裡麵肯定不是她的房間了,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誰知管家猜中了她的心思,道:“房間裡你的東西都還在呢,但這間房被小野鎖起來了,我隻有一把備用鑰匙,隻能有時進去打掃一下,其他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

桑梨呆住,“任何人?”

“對,就連範老太太也不行,”管家提起從前,“當初你出國後,本來範老太太想把你房間的東西清空的,但是鄺野直接發火了,說沒經過他的同意,誰都不行碰。”

桑梨聞言愕然,心間旋即紮進密密麻麻的刺。

她可以想象到,如果當初她把實情告訴鄺野,鄺野肯定會為了她和範蔓芝大力抗爭,不惜一切代價。

為了她,他可以豁出一切……

所以那樣的他,麵對她決絕的態度,才會因愛生恨,現在才會對她這樣冷漠。

苦澀漫過心間,她忍不住問:“趙姨,你能讓我進去一下嗎?我就想進去看看。”

趙姨猶豫了下,點點頭:“應該可以的,這畢竟也是你的房間,桑梨姑娘你等一下,我去拿鑰匙。”

很快,趙姨回來,幫她打開了門。

桑梨走進去,如同翻開一本塵封的故事書,霎時間回憶翻江倒海撲麵而來。

她看著房間裡的陳設,想到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都沒想到自己會住在這麼漂亮的房間。

房間裡仍舊乾淨整潔,似乎那六年被折疊起來,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桑梨打開衣櫃,裡麵還放著她曾經穿的衣服,還有她江望的校服,走到床邊,上麵排排整齊放著玩偶,這些都是她十八歲生日時,鄺野用娃娃機給他抓的……

桌子上,放著她曾經留下來的手機、舞鞋等等,都是鄺野送給她的,她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牛皮色本子,疑惑地拿起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個相冊。

裡頭貼著鄺野給她拍的各樣照片,還有他們的合照……

桑梨握著相冊,眼底重重震驚。

這個相冊肯定是鄺野做的,他這是什麼時候做的,她怎麼從來沒有看到過……

難道這是他原本要送給她的東西嗎……

鄺野這樣一個男生,卻會做這樣細心的東西,明顯是為了討她喜歡。

桑梨攥著相冊,眼眶紅了一圈,視線往旁邊的桌麵落去,就看到那張鄺野在山莊給她畫的畫。

她注意到,畫被撕過,又被小心翼翼粘在了一起。

管家道:“我之前看到這是小野一點一點粘起來的,他本來想扔掉,後來肯定是舍不得了。”

桑梨手撫著畫上粘著的痕跡,感受到鄺野當時的痛,眼底落下淚來。

畫上他寫“人生有時隻為了一場特彆的相會”,可是後來,她那樣狠狠傷了他,讓他說他寧願從來沒有遇到過她。

這時候,有保姆來通知她:

“桑梨姑娘,小鄺少爺說他去車庫了。”

桑梨忍著淚應了聲,讓管家彆和曠野說,她上樓和宋盛蘭鄺明輝道彆後,走出彆墅上車。

鄺野沒說話,啟動車子。

當真像是個冷酷無情的司機。

跑車在夜色中速度微快,隻開了一點的窗戶裡,冷風呼呼吹進來,街道一段一段的路燈燈光在眼前有節奏地晃過,惹得她心緒起起伏伏。

“住哪裡。”

鄺野聲音混著風響起。

她回過神,“陵嘉小區,就是在時代廣場旁邊那個小區。”

晚上路況良好,這裡過去不到二十分鐘。

快到時,桑梨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通:“喂,季淮。”

“你回小區了嗎?”

“快到了。”

“依依今晚買了水果和零食,讓我給你帶一份,你快到那我就直接在樓下給你吧,我現在過去。”

季淮和她住在同個小區,不同樓。

“好,我在樓下等你。”

桑梨的話飄到耳邊,鄺野開著車,眼底暗影綽綽。

紅燈亮起,車子右拐,駛進了小區。

桑梨見他要送到樓下的意思,給他指路:“我在十號樓,這邊……”

最後,車子停在樓旁。

周圍視野昏暗,沒什麼人經過。

桑梨紅唇輕抿:“謝謝你送我回來。”

鄺野沒說話,桑梨慢慢解開安全帶,攪動了一路的苦澀不受控蔓延到喉間,幾秒後輕哽出聲:

“今晚我聽趙姨說,你把我曾經的臥室鎖起來了,沒讓人進去。”

桑梨想到曾經他挽留她的一幕幕,難過地垂下眼:“鄺野,當初真的很抱歉,給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終於重提當年的事。

鄺野黑眸情緒翻滾,聞言嗤笑了聲:“怎麼,愧疚?還是同情?”

她忽而說不出話來。

幾秒後,他低啞出聲:

“你想多了,短短兩個月,就幼稚地玩玩而已,誰都沒當真。”

她沒當真,他自然也不會當真。

這話如利刃刺了過來,她的心被扔到苦水裡,桑梨紅了眼,緊繃著神色。

末了,她下車走去樓下,季淮來了,手裡提著東西給她。

似乎是在等她回家。

鄺野離開小區,沿著海邊公路往前開去。

窗戶敞開,凜冽如冰刀的冷風撲麵而來,在眼底結霜成冰。

他加速著,眼底閃過的,都是和桑梨有關的畫麵。

最後車駛到燈塔旁停下。

鄺野下車,海浪聲拍打在耳邊,他想到之前和州溪那次,桑梨心情不好,他不知如何安慰,就帶她來這裡。

那天整個世界沐浴在橙黃下,他坐在岸邊,轉頭看向微風拂開長發、看向海邊笑意妍妍的她,整顆心都被占有。

那些畫麵隔了那麼久,可是竟然還那麼清晰地存儲在他的大腦裡。

鄺野黑眸乾澀,點上根煙,這段時間的事如巨石沉沉墜著,心被拉扯到撕裂。

他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忘了她。

就算她回來,他也絕對不會再在意,他隻會把她當陌生人。

可是他慢慢發現,時隔多年,隻要桑梨一出現在麵前,他那些被死死壓住的情緒就衝了出來,看到其他男人在她身旁,他發現自己還是嫉妒到抓狂。

他可以騙得了聶聞,但是騙不了自己。

即使過了六年,他還是放不下。

真可笑,明明她都那麼決斷地說不喜歡他,六年也從來不回來,不聯係他,現在回國也隻是為了工作,他還在自作多情,有那麼幾個瞬間的錯覺,覺得她對他還是抱有感情的。

他真的不敢再幻想什麼了。

鄺野垂下黯淡的眼,指尖猩紅明滅。

霜濃月薄,夜色暗暗。

鄺野開著車,回到了家。

到了四樓,他走到舞蹈室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桑梨走後,這一間已經荒廢了六年。

他再也看不到她在這裡起舞了。

他靠坐在牆邊,半垂著眼,半晌鄺明輝從樓下上來,看到他,進來:“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他一下子看出來兒子的狀態,“心情不好?”

鄺野沒說話。

鄺明輝發現宋盛蘭說得果真沒錯,感慨一笑:“是因為梨梨吧?沒想到今晚我們就把她請來家裡吃個飯,你反應就這麼大。”

鄺明輝說知子莫若父,鄺野心裡的想法他們都清楚:

“既然對梨梨還有感覺,今天乾嘛裝作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鄺野啞聲開口:“她肯定早就忘了我了。”

他說,他早忘了。

可他知道,是她先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