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難看。
見到這個墨團,不知為何,辜行宴心裡忽然咯噔一聲,生出幾分極為不好的預感來。
抿唇沉默片刻,他抬手把麵前的宣紙揉成一團,扔到了一旁的竹簍中,然後起身朝外道:“來人,備馬車。”
很快就有下人問詢而來,問:“殿下去哪?”
辜行宴:“丞相府。”
與此同時,溫辭玉也乘著小轎抵達了禦書房。
奇怪的是,他也並沒有被人迷暈或是如何,反而毫發無損地就站在了禦書房門外。
這會,皇帝身前的大太監李英見到溫辭玉就點了點頭:“溫公子總算來了,陛下今日突然想見您,知道太子召見,就先把您請過來了。溫公子,裡麵請吧。”
聽著李英的語氣,溫辭玉心頭微微一動,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個完全的鴻門宴——明顯那封書信是偽造的,但皇帝卻還是讓李英編出這個理由來糊弄他,證明皇帝心裡還想拉攏他。
要不然就可以直接撕破臉了。
想到這,溫辭玉一顆心莫名定了幾分,就朝李英微微頷首道:“多謝公公提醒,陛下要見我,是我的福氣。豈敢不從。”
李英笑了一下:“溫公子如此清醒,也難怪陛下看好你。溫公子請吧。”
溫辭玉走進了禦書房。
大門在他身後關上。
禦書房分裡間和外間,溫辭玉從外間走進去,就隱約看到了裡間屏風後端坐著的那個高大身影。
雖然雄主末年,但氣勢仍舊不減。
溫辭玉神色平靜,走上前去,就不卑不亢地行禮道:“草民溫辭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屋內一片寂靜,皇帝仿佛沒有聽見溫辭玉的聲音。
溫辭玉心頭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複平靜,就這麼跪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遠處的銅壺滴漏就這麼滴答滴答地發出枯燥的響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溫辭玉的雙腿已經完全發麻,書桌前的皇帝終於抬頭,虎眸淡淡:“起來吧。”
溫辭玉忍著下肢的酸麻,起身,站好。
皇帝見狀,眸中浮出稍許讚許之色,接著就對他道:“那邊桌子上的幾封書信,去看看吧。”
溫辭玉聽到這,心頭跳了一下,靜了片刻,他道了一聲是,走了過去。
在拿到其中一封書信的時候,溫辭玉其實就已經有所預感。
而在看到書信裡的內容後,溫辭玉更加完善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這些都是溫丞相打算造反的證據。
後麵的一些內容更是足以讓皇帝誅溫氏九族!
溫辭玉握著掌中的書信,看著看著,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而且,他還總覺得有個眼神一直在背後窺測他,看得他整個人背心都微微發寒。
不過他也知道,他這個時候不能露怯。
因為皇帝既然拿到了證據,卻遲遲不下手,無非是投鼠忌器罷了。
這樣稍微一思索,溫辭玉就明白了皇帝今日找他的來的一個理由。
皇帝需要兵不血刃地瓦解溫丞相的勢力,如果直接降罪,溫丞相握著手中勢力跟皇帝魚死網破,誰也不好看。
再加上皇帝已是垂垂老矣,這種動亂後,未必就能防得住一些居心叵測的皇子了。
所以,他需要一個刀,一個能從內部直指溫丞相心臟的刀。
溫辭玉就再合適不過了。
因為溫辭玉是溫丞相的親兒子,若是能扳倒溫丞相,還能完美繼承溫丞相的勢力。
而有了這些把柄,溫辭玉必定更加效忠皇帝,至少短期內不會出大事。
想清楚了這些,溫辭玉不得不佩服帝王心術。
果然是大魄力,大手段,也夠心狠手辣。
又是一陣寒意湧上心頭。
可等溫辭玉稍微清醒一點,溫辭玉便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樣,對著皇帝拜倒,嗓音顫抖道:“辭玉竟不知父親犯下如此大錯,還請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起來說話吧,不用跟朕賣關子,朕知道你聰明,若朕真要降罪,今日怎還會讓你來此?”
溫辭玉依舊誠惶誠恐,認真磕了頭,才默默起身。
皇帝見狀,雖然挑了一下眉覺得溫辭玉是在做作,但也覺得溫辭玉這態度讓他很滿意。
做作不要緊,隻要懂得怕,識時務就好。
他此刻要的不是一個忠心的臣子,而是一個能讓他安度晚年的棋子。
顯然,溫辭玉就是這樣一枚很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