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渡愣了愣:“所以你解決問題的方式是……”
“報班。”
“……”
好半晌,林津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用嗎?”
虞熠之沒回應,快步往前走,終於徑直走到跑車旁,準備離開。
林津渡覺得有必要讓這對兄弟敞開天窗說亮話,既然虞熠之已經有不再隱瞞的想法,他倒可以助力一下。
“等等!”
“同樣的錢,我保證兩堂課就能讓你突破自我,主動坦誠。”
虞熠之拉車門的動作一頓。
林津渡:“試試唄,免費的。”
反正你哥已經給你付完了拜師費用。
隻遲疑了兩秒,虞熠之選擇無視,準備開車走人。
“十分鐘。”後麵傳來林津渡的聲音:“兩節課加起來隻需要十分鐘,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十分鐘連吃頓飯都不夠,虞熠之權衡之下,最終還是選擇暫時聽信他的鬼話。
這次換林津渡走在前麵。
他似乎要去馬路對麵,先進入了人流密集的地下通道。
“戴好口罩墨鏡。”林津渡提醒。
虞熠之還沒反應過來,身側人停步靠著牆壁。
“咳。”林津渡清了清嗓子,緊接著沒有一點預兆地激情開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虞熠之愣住,這廝想要乾什麼?
“我學藝二十載,今天為大家獻唱一首《小雞小雞》。”
地下通道從來不缺賣藝的,但也從來沒有這麼吆喝的。
虞熠之立刻戴上墨鏡,忽然意識到應該先拔腿就走,然而太遲了——
“小雞小雞……咕咕day~”
如果虞諱在這裡,或許會很讚賞,因為林津渡終於遠離了老母雞之歌。
至少歌聲年輕了。
對於在現場的虞熠之,就沒這麼美妙了。墨鏡下麵的眼睛在林津渡開嗓的一刹那倏地睜大,奈何周圍被過路人圍得水泄不通。
林津渡的手像是抓娃娃機的鉗子,死死夾著虞熠之的胳膊。
這單薄的身板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蠻力。
周圍人三三兩兩議論。
“這就是社牛嗎?還是網紅?”
“不知道,他喔的好標準啊。”
“和我以前在農村散養的雞是一樣的叫聲……”
接近四分鐘的時間,這首歌終於唱完。
虞熠之身前多了一些人打賞的零星錢財。
“……”
人潮逐漸散去很多,林津渡:“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勇氣超群?沒錯,我們要勇於展示自己。”
虞熠之覺得自己腦子是被驢踢了,才會聽信對方的話耽誤時間。
“啊,看來第一堂課效果不大。”
偏偏林津渡對他神情中的冰冷毫無自覺,自顧自說,“我說過兩堂課過後就會讓你去坦誠,我從不食言。”
虞熠之神情更冷之際,林津渡摘下口罩,笑容一瞬間收斂:“今天如果你不行動,我就去說。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哥,再收一筆封口費。”
“?”
林津渡淡定道:“這就是第二課,人心險惡,無路可退。”
他彎腰不忘拾起地上的錢財。
這個變臉操作簡直讓人不設防,虞熠之隔了幾秒才回過神。然而在他目中怒火實質化前,林津渡居然仗著身材的優勢,率先如一條遊魚輕鬆穿越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
“草!”
忘記你這小身板是被誰餓出來的嗎?居然用身材背刺他。
虞熠之高大的體型受限,臉色鐵青。他隻能拿出手機,結果剛打通就被林津渡直接掛斷。
“混賬玩意兒。”
通道口外。
係統40:【你不怕惡了和男主的關係?】
林津渡不以為意:“隨便吧。”
古早小說男主大都有著遇到誤會不解釋的嘴硬標簽,虞熠之不能說完全有這個惡習,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白月光的離奇詐死已經讓林津渡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離譜。如果想要徹底掐滅暗中危險的源頭,就要做到信息共通。
念及兄弟情分,虞諱會顧慮到虞熠之的承受能力,一切循序漸進。林津渡就沒那麼溫和了,當下直接重拳出擊。
“他遷怒我的概率不大……”
畢竟坦誠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錯,男主報班說明決心已定。你削弱了白月光的影響力,世界意誌鬆動了。宿主,來讓我們共同喊出那句口號——】
係統深深植根在林津渡腦海,林津渡知道它想喊什麼。
“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津渡麵無表情,配合著在腦海中咆哮。
爽,好爽。
係統滿足了,非常滿意他的上道。
·
再說虞熠之,被林津渡將軍後一直心不在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驅車來到虞諱彆墅附近。
進退兩難。
虞熠之現在就像是成績沒考好想要掩飾的小學生,偏偏同桌是個辣雞人,要去告他家長。
其實早在半年前,虞熠之就有過要坦誠的念頭,不過在他的計劃裡,真正下定決心至少還要個幾年。
但近來這個念頭燃燒得愈發旺盛。
林津渡分析的不錯,虞熠之缺少外在力量的壓迫,沒有人從後麵推一把,他永遠難邁出這最後一步。
叮鈴~
門鈴響了三聲,依舊無人應答。
虞諱不在家,這個結論讓虞熠之微鬆口氣,正要轉身,不遠處傳來車軲轆的聲音。
不多時,虞諱停好車,頎長的身影在日光下蒙著淡淡的光輝。
看到虞熠之來了,他稍怔了一下。
“哥。”虞熠之主動叫了聲。
虞諱看了他一眼,“進去說。”
玄關處放了兩雙拖鞋,虞熠之有些納悶,這裡最近來過客人嗎?
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心思考慮多餘的問題。疑問隻是一晃而過,虞熠之開始不斷做心理建設。
虞家人都不喜歡說廢話,虞熠之不準備找其他話題作為切入點,直接把話撂明了。
他不吭聲,虞諱也沒逼迫。
虞諱脫下外套走去客廳泡茶,他做任何事情都很嚴謹,茶葉的放量,煮茶時間都有著精密的一算。一如他給人的感覺,從骨子裡透出的嚴苛。
水煮沸後,又等了片刻。
虞諱一共倒了兩杯茶,在他倒第二杯茶的時候,虞熠之望著舒展開的茶葉,忽然開口:
“哥,我……”
中間稍卡殼了一下,緊接著閉眼說完:“我喜歡男人。”
短短五個字,卻讓他的襯衫瞬間都被汗液濕透,世家子弟都很在乎所謂的顏麵,說句不好聽的,私下怎麼玩隨意,但公開出櫃就是另一回事。
虞諱的手很穩,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有絲毫波動。
虞熠之咬牙甩出一句話後,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回應。他忍不住鼓起勇氣朝那邊看去,卻發現虞諱出乎意料的平靜,不禁愕然,“哥,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虞諱抬眼:“說什麼?”
一回生二回熟,虞熠之重複一遍:“我喜歡男人。”
“哦。”虞諱放下茶壺。
虞熠之不知該說什麼。
虞諱沒有給他太多震撼的時間,問:“如果我現在說我也喜歡同性,你覺得這代表什麼?”
虞熠之想了想,回:“爸媽的教育出了問題?”
“……”
在被虞諱冰冷的笑容擴散前,虞熠之不敢再胡言亂語。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所謂的假設,是指事情本身沒有對錯。誰知道因緣際會遇到的那個人會是誰。”
喜歡的人是男是女,這是概率問題,不是對錯問題。
“但如果公開出櫃,爸媽可能會被嚼舌根……”他是養子,不得不考慮更多。
虞諱走到他麵前,一向在外人麵前張揚的虞熠之有些不太敢直視他的目光。
“一個人從街道穿梭而過,都可能被陌生的過路人嚼舌根,但你覺得,有誰敢在虞家人麵前說三道四?”
虞熠之抿了抿唇。
虞諱永遠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隻要虞家不倒,你就永遠是風光的虞氏二少爺。”
“把你的心思用在生意上,彆去想彆人說什麼。”
靜默的幾秒鐘,像是過去一個漫長的世紀。
良久,虞熠之低聲說:“我明白了。”
虞諱岔開話題:“其實有些事情我也一直瞞著你。”
麵對這份遲來的坦白,他語氣中有著一絲欣慰:“既然你有勇氣說這些,回頭我們可以開誠布公談談。”
虞熠之今天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聞言詫異問:“什麼事?”
不能現在說嗎?
虞諱隻道:“三言兩語說不清。”
真細數起來就多了,有關林津渡,有關搬去彆墅的原因,有關套路抓出幫凶王嬸……連管家也在其中出了大力。
虞熠之端起茶杯,隨口開了個玩笑:“一盞茶的功夫還不夠嗎?”
虞諱淡淡估量,“最好準備一場茶話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