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渡沒拒絕。
見他答應得這麼乾脆，虞熠之還愣了一下。
林津渡當然乾脆，如果光是虞諱一個人來，他就得在彆墅訂外賣，吃完還得收拾。
短暫地達成一致後，兩人各走各道，各回各家……虞熠之回他家，林津渡回他哥的家。
·
晚飯約的是七點，一直到六點多，虞諱才回彆墅，他根本沒時間坐下休息，直接開車帶林津渡去虞熠之那裡。
路上林津渡好奇問：“為什麼突然約飯？”
虞諱很了解這個弟弟：“大概是覺得我們還有事情瞞他。”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林津渡無奈搖頭的時候，虞諱問：“見到那名心理醫生了？”
林津渡點頭。
“感覺如何？”
林津渡想了想說：“這很難評。”
他們準時抵達，晚餐很豐盛，果真如虞諱所說，虞熠之飯桌上一直在若有若無地試探著。
飯後，三人去到客廳。
地毯長長的絨毛踩著很舒服，林津渡用噠噠噠的節奏走路消食。
虞熠之：“你踏浪呢？”
“……”
電視開著，壓根沒人看，裡麵聲音倒是很好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林津渡還在想著怎麼打破沉默的時候，虞熠之忽然沒有預兆地開口：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陸醫生就經常來孤兒院義務幫助孩子做心理谘詢，很多人受過他的關照……”
林津渡詫異，立刻停止“踩浪花”，不明白男主怎麼冷不丁開始追憶往昔。
然而就在這時，虞熠之話鋒一轉問：“你在懷疑陸叔，對嗎？”
虞熠之並不蠢，從林津渡今天的態度上可窺一二。
林津渡抿了抿唇。
他更不蠢，從虞熠之稱呼的一聲陸叔，就能感覺到這位心理醫生在對方心中有些分量。
一直沒有說話的虞諱也朝這邊看過來。
“我……”
“先等等。”虞熠之打了個響指，管家忽然出現，彎腰送上一枚馬卡龍。
管家：“請先吃下象征誠實的果實。”
林津渡深吸一口氣。
虞熠之輕聲：“吃啊。”
林津渡伸手輕輕夾住。
虞熠之目光灼灼：“快吃啊。”
“……”
林津渡深吸一口氣，快速咬了一口，為了誓言選擇誠信。
“對，是這樣，我承認。”
虞熠之臉色頓時一變。
好在他有些自製力，沒有直接質疑，而是沉聲說：“原因。”
林津渡遲疑：“說出來你肯定覺得我有病。”
虞熠之看了眼管家。
管家又拿來一個馬卡龍：“請吞下這枚誠實的果實。”
林津渡嘴角一抽，緊接著求救地看了看虞諱，這都不管？
然而虞諱隻是似笑非笑看著這一幕，要說這馬卡龍，最早還是某人自己搞出來的套路。
林津渡歎了口氣，直言道：“行吧，兩個原因。第一，他長得好看，第二，他姓陸。”
通常小說裡姓陸的，還是比較有身份的，本人又是一個長相氣質佳的老男人，兩個元素一疊加——
嗬，妥妥的要占些篇幅。
讓他來寫，能用一百字來形容對方的容貌氣質。
係統：【我能寫三章。】
老銀幣，休想瞞過我們智慧的大腦。
林津渡有條不紊做著分析，虞熠之能感覺到他說得是真話。
但真話的效果是讓人無言以對。
長得好也是罪過？虞熠之劍眉一揚，瞪大眼睛看林津渡。
作為誠實之星的群管理員，管家適時重新端上來一盤馬卡龍：“讓我們敬這個坦誠的夜晚。”
虞熠之被林津渡一番話搞得心不在焉，隨手拿了枚清新綠色，管家看得眼皮狠狠一跳。
“敬坦誠。”林津渡臉色肅然。
開敬的時候，氣氛安靜下來了一些，背後的電視音顯得格外吵鬨。
“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時尚是一種自信，人人都有風采，今晚的時裝秀即將開場。”
《每天時裝周》和《非愛勿擾》是當下最火的兩款綜藝節目，各自占據黃金檔的半壁江山。其中時裝周節目組每期會請來明星做服裝設計，從而不斷製造熱點。
“上一周的節目中，選手們產生了分歧，認為模特的人氣也會影響到觀眾投票。”
鏡頭給到了幾名當紅流量，誰也不服誰。
“所以我們今天特意請來最新出道的男團組合，以保障賽製的絕對公平。”
主持人亢奮的聲音略顯尖銳：“接下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他們的出場！”
T台動感的音樂響起，第一位組合成員登場。
一身青春休閒裝的青年上台，他的台步不太成熟，但還是大方地展現著自己。
虞熠之猛地站起身：“小八。”
林津渡差點咬到了舌頭。
T台並不長，小八走到儘頭轉身，同一時間，又有一名成員出現。
“小九！”虞熠之這偏低的嗓音，瞬間音域飆到和主持人一樣高。
小九走得是酷炫風格，微微抬頭展現優越的下頜線。
現場觀眾隻是有一點驚訝，畢竟雙胞胎很常見，而這檔節目每期都在故意搞話題。但當第三個民族風模特走出來時，他們開始不淡定了，三胞胎？
有三就有四。
小十走得是朋克風，發膠全部固定住碎發後，五官更加全麵，怎麼看都是在共用一張臉。
趙黎還是下了些血本。
開場隻是模特秀，他們出場時穿得衣服，正好是先前林津渡訂做服裝的那家。
從可愛到酷炫，從民族到嘻哈，一行人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你愛的風格我都有。
林津渡有些不敢看虞熠之的表情。
怕什麼來什麼，虞熠之扭過僵硬的脖子，表情比開茶話會時還難看。
他死死盯著林津渡：“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津渡死不承認：“不知道。”
他毫不猶豫把鍋都甩到趙黎身上，說：“這檔節目的藝人好像都是龍螣公司的，趙黎大概是被冉元青刺激瘋了。”
主持人正激動地看向選手們：“就問各位，之後由他們當你們的繆斯，負責走秀，公不公平？”
鏡頭特意給流量小生們張開的嘴巴一個特寫。
模特秀後還有開場舞，這也被滿月組合承包了，如溪流彙聚大海，他們在舞台中央集合。
林津渡怒斥：“趙黎太過分了，用你的替身給他掙錢，一看就蓄謀已久。”
電視機內，中間幾人半蹲，兩側伸展胳膊作出機翼的造型。
鏘！
動感的前奏一響起，八人一字排開，開始唱跳：“呦呦！切克鬨~”
切你大爺……虞熠之此刻隻想把趙黎切了。
該說不說，滿月組合對待舞台還是很誠懇，每一個動作幅度都很到位。
一首跳下來，八人大汗淋漓。
主持人重新走上台，照例詢問他們的感想。
站在C位的小十五開口：“今天我能站在這裡，首先要感謝一位姓林的朋友，為了保護他的隱私，我不方便透露名字。”
電視機前的林津渡陡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隻見小十五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ljd。”
靜。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剛高歌完敬坦誠的林津渡：“……”
光謝我乾什麼，你倒是把虞諱算上啊！
虞熠之語氣幽冷，他低著頭，水晶燈的投影下，臉上忽明忽暗一片斑駁。
“l、j、d。”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天外飛來的。
林津渡小聲：“在、在呢。”
邊說慢慢撤步，手指一碰到遙控器立刻切換頻道。
“非愛想擾靠邊站，敢愛你就站出來！”魔性的廣告語嚇了他一跳。
《非愛勿擾》是一檔戀綜，每季共十期，打出的噱頭是藝人也要談戀愛。一般前五期是舞台配對，後五期為旅遊拍攝。
節目開始二十分鐘，舞台上已經有嘉賓配對成功。
當看清站在幾位女嘉賓身旁的男士時，林津渡光速要換台。
“等等！”虞熠之讓他停下，快步走到電視機跟前。
恰逢第四名男嘉賓緩緩露出廬山真麵目。
虞熠之近乎失聲：“小四。”
林津渡張大嘴巴。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
這嘉賓甚至離中心還有一段距離，鏡頭都沒拉過去。
小四正式走出來時，現場一片嘩然。
主持人鎮定控場：“生活中，我們常常疑惑，究竟是要愛皮囊，還是愛靈魂，亦或是性格？”
“這一次，我們首先鎖定了皮囊這個變量，讓它恒定，相信在之後的相處過程中，大家能有更多感悟。”
舞台上，一名三線藝人默默舉手。
主持人：“請說。”
“……還有按燈的必要嗎？”
按照節目組設置，配對過程中，女嘉賓是要滅燈或亮燈。
和時裝秀不同，非愛勿擾的節目組為了追求話題，故意打造了清一色的妝容，連服裝都是統一的白色。現場的男嘉賓完全是條流水線。
流程還是要走的，主持人表示要通過vcr感受他們的內在。
三線藝人輕聲道：“姐妹們，盲選吧，都一樣。”
小四過後，小五小六小七又像是下餃子式的入場。
三線藝人咽了下口水：“今天我們歡聚在這裡，像是嫁給了七胞胎。”
眾人點頭，有種奇妙的不倫感。
誰都知道來這裡不是為了談戀愛，而是炒熱度，但配菜都一樣，這怎麼炒？
盲選環節結束。成員全部集結完畢。
主持人隨即熱情介紹：“或許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對他們還很陌生……”
電視機前，虞熠之冷笑：“不陌生。”
怎麼會陌生呢？熟得都快化了。
一號腿長但笑起來沒有酒窩，二號有淚痣但腳大，三號五官最像可惜頭發少……每一個細節他都一清二楚。
林津渡很努力地從地板上找縫隙鑽進去，無果後，衝虞諱拚命眨眼：救我啊。
虞諱微微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主持人還在滔滔不絕：“他們就是新出道的男團組合——滿月第一小分隊！”
一小分隊？現場觀眾立刻抓住重點，難道還有第二梯隊？
“沒錯，”主持人主動解惑，“一隊是實力派，可以談戀愛，二隊偶像派，戀愛禁行。”
林津渡大為驚異：“趙黎還挺會安排。”
各自主攻方向不同，以後八到十五談戀愛，就推到一到七的頭上。他們甚至可以同時七個人被拍到談戀愛，也不會塌房。
一隊裡，最感性的是小三。主持人把話筒遞過來時，小三熱淚盈眶：“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站在這麼大的舞台上。”
他九十度鞠躬：“我能站在這裡，最想感謝一個人，謝謝您——”
小三抬起頭，深情凝視現場觀眾。
客廳裡的虞熠之死亡凝視林津渡。
林津渡懸著的一顆心感覺到了不對勁。
您？
這用得是敬語啊。
下一秒，包括小三在內的剩下人齊聲道：“謝謝您，yh。”
對於讚助的金主，他們禮貌、尊重且恭敬。
虞熠之：“……”
全程置身事外的虞諱：“……”